九十一

虽然知道事实就是这样，可他现在有一股冲动，催促着他返回客厅，向楼下的人坦白。叶越鸟最后看了一眼夏南枝的信息，没有给他答复，尽管内心告诉自己，不会得到好的回应，他还是想要去坦白，再给夏南枝回复。

叶越鸟的内心和他的行动互相拉扯着，内心极力的阻止自己去坦白，他的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一般，走到房间门口又折返回去，往客厅的方向前进。他知道这只会打破家里虚假的平静，会引来一场剧烈的争吵，可他就是想这么做，借着这场争吵，他或许可以知道，他的母亲长眠在何处。

走到楼下，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叶越鸟看着和谐的三个人，眼神中疯狂渐渐堆积，最后不顾一切的走过去，他要打破这平静。首先注意到他的是他的弟弟，“哥，你怎么下来啦，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就是突然记起来有件事情没有说，就下来说了。”叶越鸟收起站在台阶上的所有思绪，没事人似的走近他们，站在一旁，就好像他接下来要说的只是和“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不痛不痒的话语。

“什么事情，说吧。”父亲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摆出在生意场上没什么差别的严肃，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继母在一旁笑笑，对他父亲说道：“孩子说话就别摆出这种表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生意呢，多笑笑啊。”父亲听了似是觉得有道理，松懈下来，不太熟练，甚至是生硬的挤出一抹微笑，看着叶越鸟，无声的催促他继续开口说话。

叶越鸟看着他们，只觉得好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会让他们淡定不了，会让他们歇斯底里，会暴怒。“也没什么，就是我喜欢男人。你们是我的家人，不会反对吧？”叶越鸟还是那样漫不经心，说完，就一一扫过几人的脸，想看看他们都是什么表情。

他父亲一听，脸上的和蔼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他看着叶越鸟，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他道：“你再说一遍！你这个怪物，你这是不正常的！”他的继母看着暴怒中的男人，扯住他的胳膊，安抚道：“你别这样说，别气坏了身子。小鸟你也是，别说气话气爸爸了，到时候爸爸妈妈带你去看病，能治好的。”虽然社会风气逐渐开放，同性已经不在被避如蛇蝎，可还是有很多人不支持，甚至觉得这是病，会恶意辱骂，尽管很早以前世界卫生组织就已经将同性恋从疾病中除名了。

“什么爸爸妈妈，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我亲妈。还有，这不是病，我也不是和你们商量的，只是通知你们一下，对于你们的意见，我不会听取。”叶越鸟看着在继母安抚下逐渐平静的父亲，开口说着。果然，下一秒男人捂住心口，激动的指着叶越鸟，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会允许我叶家的男人是个变态！”继母不太在意叶越鸟的性取向，原本还挺冷静的面部出现了一丝裂缝，在听到叶越鸟说她不是他亲妈的时候。“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继母紧张的看着叶越鸟，问道。“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就在楼上看着。对了爸爸，我就是叫你一声父亲而已，我这十几年来你们管过我什么没有？你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来管我？”叶越鸟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沉默的弟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