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30

少瑜低头看着桌案上放着的一架仿若烧焦了一般的古琴，手指轻轻抚了几下琴弦，似流水铮铮……

“好琴。”少瑜看着桑夫人笑道:“三叔母当真要将它给我？”

桑舜华抿唇微微一笑，温柔道:“自然是真的。”指着桌上的长相依，“好马配好鞍，好琴自然也有一个好主人才行。”

“谢谢三叔母，那婳婳就却之不恭了。”少瑜突然凑近桑夫人，小声揶揄道:“三叔父要是知道了，不会吃醋吧？”

“你呀！小滑头。”桑舜华满脸无奈地睨了一眼少瑜，轻轻拍了她一下，也笑着威胁道:“快给弹上一曲来听听，若是弹得不好，我可是要收回来的。”

少瑜噗呲一笑，在对方恼羞成怒前，道:“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跽坐在檀木桌案前的少瑜，纤细白皙的手指挥捺着琴弦，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从指尖流泻而出，时而舒缓如涓涓流水，时而急越如银瀑飞溅，时而又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琴音悠远空灵，清澈明净却似又透出淡淡忧伤，像悠悠岁月、漫漫长路、人生渺渺下的孤寂，久久不绝。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过了良久，桑舜华方才从刚刚琴声中醒神，对于婳婳，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诗:三千丈是滔滔明月，三千丈是朗朗清霜。

不论是琴还是人。

少瑜凑近桑夫人笑意盈盈地问道:“三叔母，婳婳弹的可还能入耳？”

桑舜华也笑道:“何止入耳，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若不是她手把手教导的，真的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才学琴不久的人弹出的。

少瑜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太过开心，不禁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才罢。

桑舜华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微微叹气，婳婳虽然身体有些不好，但生的美貌绝伦，又聪慧至极、一点即通。

也不知姒妇究竟在想什么？嫋嫋借口说顽劣不知礼数，婳婳借口说身体，对姎姎却是三句话不离、不夸。

桑舜华在心中摇头，本就十几年未见，感情生疏，如此作为母女更生隔阂，姒妇这是将婳婳和嫋嫋推得越来越远了。

…………

以竹一把捏住菖蒲的手，无论菖蒲怎么挣扎喊疼都无济于事。

少瑜目光泠泠，声音轻慢地唤了声:“以竹。”

打狗看主人，少瑜对程姎没有意见，但也没兴趣替她管教下人。

而且今日她若管了，就是程姎不会多想，但萧夫人肯定会多想，既然吃力不讨好，她又何必去讨这个嫌。

婢女们被五娘子那泠泠的目光扫过，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瑟瑟发抖地跪趴着。

而菖蒲更是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丝毫不见之前地嚣张跋扈、伶牙俐嘴。

少瑜难道看这些婢女，只是语气轻缓平静地说道:“莲房，拿着书案，走了。”

“是。”莲房头发凌乱，但以竹出手及时，倒没伤着什么。

菖蒲根本不敢吭声，更不敢阻拦，反而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们敢得罪四娘子，因为女君反正不喜欢四娘子，但却没人敢去惹五娘子，哪怕五娘子表面看起来更好欺负，因为直觉一定会死得很惨。

少瑜道:“秋蓉，你去守着，若阿母回来了，就将此事如实禀报。”比起以竹的身手，论传话玩心眼儿还是得秋蓉去妥当。

秋蓉一字一句道:“女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如实禀报给女君的。”

少瑜心中嗤笑不已，这些婢女敢陷害嫋嫋，说白了还不是萧夫人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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