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18

萧元漪坐在铜镜前，慢条斯理地卸下头上的簪环，只是面上略有些出神。

“元漪，元漪……”见了几声都没应，程始翻身下床，拢了拢有些敞开的襜褕，三步做两步走了过去，从背后拥住了萧夫人，委屈巴巴问道:“夫人，在想什么呢？为夫唤你半天都不应。”

萧元漪先是被程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嗔怪地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我还能想什么，还不是你闺女！”

程始心想这话说的有点儿情绪啊，笑道:“嫋嫋惹夫人生气了？”

萧元漪睨了他一眼，奇怪道:“你为何觉得是嫋嫋，而不是婳婳？”

“啊？这个……那不是自回来这么几天，你天天念叨嫋嫋吗？”他下意识里可不就以为又是嫋嫋做了什么，招了元漪不喜。

而且他家元漪什么性子，这么多年夫妻早就一清二楚，比起嫋嫋那种活泼好动的女娘，自然婳婳的温雅更合元漪心意。但奈何他家婳婳不论是长像还是身体都柔柔，这又恰好是元漪最不喜欢的，不过明面上绝对是挑不出啥错来的。

“我……”萧元漪被堵得瞪了程始一眼，过了一会儿叹道:“这俩孩子各有各的问题，婳婳比嫋嫋还要棘手得多！”对于嫋嫋，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可是婳婳，这孩子太聪明了，心思藏得也深，行事更是逮不到错处。既打不得，也骂不得，讲道理更是行不通，说不定她比你会的都多？

程始有点儿不高兴了，“元漪，你不要对嫋嫋和婳婳太严苛了，咱们闺女那点儿不好了，嫋嫋活泼机敏，婳婳聪慧过人又温柔乖巧，还都生的跟你一样美。”不是他吹，他俩闺女一个比一个美貌，远的不说，就万将军生的那一窝小女娘全凑起来攥成一把喇叭花都比上，等下次去喝酒一定好好说出来炫耀一番。

“我知道你一心为她们好，但元漪，嫋嫋和婳婳若是不聪明些，如何能平安等到我们回来。有些事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而且……”程始叹道:“婳婳出生时是什么样子，能活着已是万幸，我们始终是对她不起……”说在理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当初婳婳是能带走的，不过是都觉得这次孩子活不了，所以放弃了她。

听到这里，萧元漪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撑着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偏头望着被夜色晕染的窗外，无人看见那微红湿润的眼眶。

…………

程少商步履轻快地进了屋，果然婳婳还未睡，几步跑过去抽掉她手中的书，道:“哎呀，怎么又在看书，都说了对眼睛不好。”想她这几日被折磨的苦楚，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将书简转递给莲房，催促道:“快去藏起来。”

莲房先看了一眼五娘子，才伸手接过。

少瑜也不反抗，慵懒地靠着床榻，目光清冷地看着少商，悠悠道:“去了干什么坏事儿？”瞧瞧这副开心得意的小模样！

程少商只觉得满头黑线！垂头丧气道:“每次都这样，我还没说呢，讨厌！”虽然面上抱怨些，但身体很诚实地凑近少瑜耳边，低喃道:“我刚刚去找了葛氏，跟她说……”等葛氏知道真相，发现大家都搬走了，只有她留在这里，那就有好戏看了。

少瑜微微偏了偏头，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讲话方式，凑太近了耳朵痒得很。但少商因为上次在屋里和莲房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结果一不小心就被前来的萧夫人给听到，还挨了一戒尺。

等她回到房时，萧夫人早已经离开了，还是见着嫋嫋那红肿的手心，还有那一双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一番细问下才知道原由。

只觉得嫋嫋这运气实在有些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