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

玉清观本就建在山顶，山林环绕很是幽清，虽平日里来往香客不少，但今日下着小雨，雨天路滑，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路上倒是未遇一二行人。

墨兰打着伞刻意遮挡着些，倒也无妨，随着记忆中的小路步履轻缓地绕进观里，越走越荒凉，直至那间废屋的不远处。

遥遥望去，一长身玉立的身影站在那儿，想来是梁晗无疑了。

梁晗自然也瞧见了墨兰，欣喜的迎了上去。

墨兰看着眼前的梁晗，还好长得不差，虽然不如记忆中齐衡那般俊秀，但也是个清俊的公子，眉眼含风流姿态，也难怪。

“墨儿，你可算来了。”梁晗一上来就欲伸手揽过墨兰。

墨兰微微后退躲过了他的手，抬眸望着梁晗，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又无处诉说。

这一眼看得梁晗一颗心仿佛泡在了水里，心动不已，明明只是几日不见，墨儿却越发迷人了。

梁晗心神荡漾，不禁再次伸手去抱她。

墨兰却依旧躲了过去。

再一次落空，梁晗总算清醒了些，问道:“墨儿，你怎么？”

墨兰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水潭，轻叹，“晗郎，今日过后，你我便不要再相见了。”

她的声音很轻，似有浓浓不舍，却又充满决绝。

说完，泪水已盈满墨兰的眼眶，但没有流下来，她深深地再看了一眼梁晗，里面仿佛藏着深深的痛苦和哀伤，而后转身离去，不带丝毫犹豫。

“墨儿，为什么？”

梁晗原本就贪恋墨兰的美貌，方才一见只觉更是风情盈盈，本就心动难以，此时又见美人泪眼点点，说不尽的欲语还休，饶是心硬如铁，也软了心肠。更何况正是迷恋的梁晗，早已魂不附体，哪里还放的开手，忙不失迭拉住她。

“墨儿，你说话呀，为什么？墨儿，你看着我，你舍得我吗？我们不是说好的，我们……”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墨兰眼中晶莹剔透的水珠瞬间倾泻而下，又强忍抬头望向天空似乎是想要将泪水逼回去。

那般倔强的模样，梁晗愣了愣，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涩，他想要伸手为墨兰擦拭眼泪，一滴泪珠恰在此时滴落在他的手上，很烫，烫得他心尖发疼。

“六妹妹都告诉我了，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明明知道吴大娘子不喜欢我，不会同意你娶我的，而你反抗不了你的母亲……”墨兰一把拂肩上的那双手，哽咽地说:“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你把我当做什么？姐姐妹妹随你挑选吗？这就是我的真心人啊……”

梁晗心中一阵绞痛，他想要解释，他是真的想要娶她的，只是……嘴边的话咽了又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晗郎，你怎么不解释？呵……你当真有爱过我吗？所有深情都是笑话。”墨兰原本就娇弱的身姿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眼中更生凄楚，喃喃道:“梁晗，你就是个大骗子，我讨厌你，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再也不要爱你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楚落在梁晗耳中，看着墨兰如此难过，他只觉心都要碎了，听到墨兰不再爱他了，他顿时心慌不已。

梁晗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明白，他是爱墨兰的，只是他还未说出来，墨兰已经跑远了。

他忙不失迭地追上去，见墨兰停在水潭边心中一骇，一边小心翼翼靠近，一边道:“墨儿快过来，危险。你听我说，我是不会娶六姑娘的，我想娶一直都是你，不管……”

“你不要过来，我不想再听你说了，都是假的……假的……”墨兰叱道，又似自言自语地哭着:“我对不起爹爹，我对不起爹爹，我不知廉耻，我……”

墨兰说着忽然对梁晗嫣然一笑，明明满是泪水脸庞，笑起来却又那样的美，美得那样脆弱，那样的悲伤，仿佛会在下一刻消散。

趁着梁晗一瞬间的恍惚，墨兰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潭。

冷，刺骨的冷，但她的心很静。

“墨儿……”

梁晗想也没想跟着跳了下去，几乎同一时间岸上响起了另一声着急地呼喊。

“墨儿！”

墨兰嘴角微微上扬，时间刚刚好。

“墨儿，墨儿，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梁晗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水潭

“快，快，快救人，快去救人！”盛纮在岸上急得团团转，不停地使唤着下人。

盛纮此时俨然已没有来时的怒气，只剩下着急担忧，或许不是没有，只是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在自己眼前自尽，这样的冲击下，那还记得生气。

众人连忙手忙脚乱将抱着墨兰的梁晗拉上来。

“墨儿，墨儿……你醒醒呀……”梁晗双眼通红，一上岸就跌跌撞撞地冲到墨兰跟前，紧紧握着墨兰单薄的肩膀，嘴里不停唤着她的名字:“墨儿……”

盛纮早已解下披风，一把推开梁晗，狠狠地瞪着他，看着怀中面色惨白毫无生机的墨兰，心中再多气此刻也……

——这是他和心爱之人所生，是他疼了十多年的爱女啊！

唉，儿女都是债啊！

“墨儿，墨儿！”盛纮不停拍打着墨兰的背部。

“咳咳……”

不过一会儿，墨兰便将水吐了出来，只是眼中仍带着涣散，几近低喃:“爹爹……”随即晕了过去。

“墨儿，你坚持住，爹爹这就带你回家。”

走了几步，又回头瞥了一眼跟着他的罪魁祸首，哼了一声——“今日多些梁六郎救了我女儿。”

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说完不再看梁晗一眼，抱着墨兰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