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MAYDAY 下

若蓝在那片刻有些没反应过来，懵懵地问：“你说穆虹吗？他怎么了？”

同事打开了自己的光屏，星河联盟新闻网的首页挂着一条“Breaking News”，上面的标题写的是“九十五号虫洞疑似坍塌，长虹号已失联两个小时。”新闻的画面给到HM集团总部的大门，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情绪激动的家属，哭闹声和争吵声此起彼伏。

若蓝怔了一瞬，而后立刻冲出模拟训练室，她调出HM中心的内部地图，转头跑向了距离训练基地B座大楼最近的摆渡车站。

若蓝记得那天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穆虹在出门前跟她说，今天听说有军事战舰要占用航道，虽然他今天飞的是短程航线，但保不准会碰上星域管制，所以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让她不用等自己，可以先睡。

若蓝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眯着眼，安静地看穆虹系好领带，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清晨昏暗的光线给房间染上一层旖旎的氛围，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柔和。若蓝双臂环上穆虹的脖颈，闭着眼睛在他制服的衣领上嗅了嗅，闷着声音说：“嗯，这个洗衣粉是比较好闻。”

穆虹笑了，他对这些味道一直都不太敏感，便全由若蓝做主，她搬进来后没几个月，就已经把他的洗发水、沐浴露都换得七七八八了。他伸手在若蓝额头上弹了一下，又亲吻上去：“提前跟你说晚安。”

若蓝也没有想到，这会是穆虹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车上的人不多，但面色都很凝重，他们无一例外盯着手中通讯器投出来的光屏，大同小异的新闻播报声在车厢内低低地响着。车窗外，显示航班信息的巨幅光屏上通红一片，所有还未起飞的银色飞行船全部取消航班计划，远处人群的吵闹声像是被一层玻璃罩隔离在外，她脑海里充满着的都是穆虹早上离开前带着笑意的眼眸。

若蓝到了塔台，所有人都急匆匆地在一楼大堂内穿梭，他们或面色焦急地打着电话，或翻动着手里的文件。若蓝平息着呼吸，乘坐电梯上到指挥中心的楼层。指挥中心的氛围十分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不知道哪里一直在“滴滴滴”疯狂叫嚣着的通讯器，响得若蓝脑海里嗡鸣一片。没有人注意到闯进来的若蓝。

若蓝沉默着将视线转移到指挥中心前方硕大的电子光屏上，255航道的画面仿佛静止，只有右下角不断跳动着的数字还在证明着时间的流逝。九十五号虫洞，若蓝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虫洞的位置，熟记所有航道上人造虫洞的分布情况是领航员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若蓝记得，这个虫洞是军方在三十年前制造的，稳定性良好，在K37星球与K42星球中间的位置。她在航线图上飞快地寻找，看到原先应该标记为虫洞的地方现在浮空亮着一个红色的三角，显示状态异常。

——作为领航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虫洞坍塌的后果是什么，在那个瞬间，虫洞里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巨大的引力无情地碾压粉碎，连一粒尘埃都不会留下。

现在所有的人只能寄希望于是监测系统出现了异常，而长虹号已经安全地穿越出了虫洞，只是因为通信设备失灵而迟迟没有联系指挥中心。

若蓝退后两步，靠在身后冰冷的墙面上。她强迫自己停止思考，因为她发现自己越是想身体就颤抖得越厉害。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没有办法相信，她甚至狠狠地闭了几下眼，希望自己再睁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窗外是令人安心的细雨声，而穆虹就睡在她的身边，虚虚地拥抱着她，呼吸平缓，像是在做着一个美梦。

若蓝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有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半个小时，也可能一个小时。主控系统忽然“叮铃铃”地响起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屏着呼吸看向来电人的名字。

在持续呼叫的管制员咽了下口水，小声地说：“主、主任，军方请求通话。”

指挥中心的负责人面色很沉地按下了接通按钮，“M20天泽市指挥中心，请讲。”

对方的声音清晰地从设备中传来：“吴主任您好，这里是X-287编队，收到贵方的求助信息后，我们已经派出军舰到九十五号虫洞附近勘查，现在根据前方发回的消息，我们应该可以肯定，九十五号虫洞已经坍塌，在现场以及虫洞所有的进出口处，没有发现任何船体或是残骸。就经验来看，搜救可能几乎为零，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