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是奴婢，年二爷获罪自尽后，家中男丁充军发配，我等女流皆被没为官奴。”慎羽小声答道，

“慎儿？王麽麽的女儿？”王麽麽是华贵人的奶娘，一入宫门深似海，与她已数十年未见，年家显赫时，便在年家颐养天年，年家获罪，也不知是死是活。

王麽麽如今如何？

闻言，慎羽湿了眼眶，但碍于宫中人多口杂，并未哭出声，“娘她如今还在辛者库劳作，年大爷听闻小姐重返翊坤宫，便使了银子，将奴婢送来服侍小姐，年大爷说，小姐如今艰难，身边需得有得力之人。”

“亏得大哥革职之后还要为我奔波，是我没用，连累了你们。”华贵人惨然一笑。

“小姐不可妄自菲薄，年大爷让奴婢转告小姐，韬光养晦，静待来日。”

是啊，二哥获罪自尽，次子年富也被斩杀，三子年斌披甲为奴，但皇上偏偏绕过了大哥年希尧，只是革了官职，也并未追究我年迈的父亲。说他无情无义吧，但又未赶尽杀绝，按他给二哥罗列的罪名，够我年家九族死个两回了。

华贵人端着茶盏，陷入了沉思，如今我在后宫最大的敌人便是甄嬛，如今我失了年家，又无子嗣傍身，一个小小贵人怎么比得上貌美多情又能生育的莞嫔威胁大呢？如无意外，甄嬛马上封妃，那才是一出好戏呢。

见华贵人面色不佳，芝答应甚是担忧，上前道：“小主旧伤未愈，今日奔波劳累，请先随嫔妾去歇息吧”。

华贵人扶着芝答应的手慢慢往内室走去，这时，慎羽出言制止：“小主，主殿您怕是住不得了。”

华贵人闻言转身，盯着慎羽，慎羽面色惶恐，硬着头皮道：“小主，如今您是贵人之身，已非一宫主位，若还住主殿，怕是会引来闲言碎语。”

芝答应不服气道：“翊坤宫就是皇上赐给我们小主独住的，不会有主位进来，空着也是空着，为何住不得？”华贵人秀眉微蹙，蔑了芝答应一眼，上前扶起慎羽，和颜悦色道：“你说的对，如今这形势，是半点错都犯不得。以后行事，还需要你多多提醒。”

慎羽这才起身，满脸感激之情：“这是奴婢的本分。”

“以后我就住东配殿，芝答应住西配殿，翊坤宫的奴才们你需得好好观察审问，哪些用心办差，哪些跟咱们貌合神离，我们都得心里有数。”

“奴婢遵命。”

接着，华贵人笑着对芝答应道：“你从小伺候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委屈，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咱们如今没有行差踏错的资格，你可明白？”

“嫔妾明白了。”

“好了，你也累了，去西配殿休息吧。”

“嫔妾先服侍小主歇息”

午膳过后，慎羽便来报章太医前来复诊。章弥低头进来，搭了脉，又看了看华贵人的面色，道：“华贵人头部的伤已无大碍，平日里多躺下歇息，切莫伤神，微臣再开些活血化瘀的方子，吃上两日便可痊愈了。”

“可会留疤？”华贵人抬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