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境

封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即是今天所经过的街道以及那条熟悉的小巷，还有围绕在半空中挥之不去的哭闹声。

“小病秧子，你还有脸哭，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这……”

封策站在小巷口处，他转过头，阳光似乎将这两处地方隔离开，小巷里孩子的哭声和打骂声似乎要盖过整个世界。

没有了副系统的控制，封策能够完完全全静下心来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回到那个时间点，而他又不被副系统控制，直到有人朝他走过去，径直穿过他的身体。

“封策”进入小巷，接下来的行为不言而喻，他救了这个孩子，结束了这场闹剧。

封策明白了这或许并不是现实，反而这是场虚假的梦境，他白天的所作所为都会在这里呈现，而他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件事的发生。

如果说系统占用他的身体救了那个孩子让封策感到奇怪，那么更让他奇怪的是，系统竟然主动去抱那个孩子，甚至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封策不明白这种感觉为何而来，但或许是因为这是梦境，而梦境又恰恰能将情绪与主人连接起来，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痛感一阵胜过一阵。

“封策”把那孩子放开，又细心地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除了腿部的伤口，其他都只是些有些青肿。

“还好，没什么大碍，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封策”刚说完，就又被抱住。

“哥哥，谢谢你救了我！”池鱼扑进“封策”怀里小声地哽咽着。

“封策”似乎是感受到了池鱼话里的委屈，紧接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把池鱼紧紧地抱住，“没事了，哥哥在呢，哥哥一直都在。”

安慰好池鱼后，池鱼便与“封策”说了地址，“封策”也就顺势背着池鱼回家。

“封策”先是回到徐憬泽那里，他把水给他们之后便告了别。

“哥哥，你真好。”池鱼的胳膊紧紧地搂着“封策”的脖子，这一举动让处于旁人状态的封策看着相当不适，但背着池鱼的“封策”却根本没有抗拒这种莫名而来的亲近。

“哥哥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池鱼抬起他的小脸，他满眼都写着高兴，他一边激动地晃着自己的小脚丫，一边说，“那哥哥是说，哥哥只对鱼鱼这么好吗？”

“封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时正处黄昏，落日的余晖撒在两个小小的孩子身上显得意外的璀璨。

封策不知道系统对这孩子是有什么格外的好感和偏爱，但这种苗头已经在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就暴露出来着实反常，还是它认为这孩子对自己有用才会对他这么好。

这副系统的来历着实可疑，而在此之前，副系统曾说主系统是它哥哥，封策或许可以从主系统那里入手。

“哥哥，你怎么了？”池鱼突然感觉到背着自己的人的步子乱了几下，“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背我的时间太久有点累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后面的一切都是封策自己所经历的了。

那么这里的虚幻世界又是如何建造出来的?

这个问题还没待封策想清楚，他周围的世界又开始变换，空间开始扭曲，几乎变成一片空白，可转瞬，又恢复成另一种面貌，那便是封策所在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竟然是主世界里的天宫，此刻的封策正处在书院之外，相比起其他家建筑的宏伟，书院则更显得清新雅静，墙边是伸出枝头的桃树，封策恍惚记得书院的更深处还有一处竹子林，其他更多的则早已遗忘了。

这书院教导的学生几乎都是那些主管一方的子嗣，身份地位也差不多可以和古代的贵族们媲美了。

恍然间，封策似乎听到了一群孩子们的吵闹声，大概是书院下课了。

随即，书院的大门被打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从封策的身旁跑过去，可封策压根没注意他们，因为此刻有有一个孩子出来了，他一袭白衣，仿佛不染世间任何尘埃，他同封策一般的桃花眼里平静无澜，那便是小时候的封策。

“封策!”

身后传来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小封策想也没想便转了身。

封策对于这段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记忆，他看见小封策的怀里扑进了一个比他身量还有小的孩子，而小封策的脸上则挂上了浅浅的微笑。

“封策，你下课也不等等我，害得我好找。”这番话似乎在抱怨，可里面却好像又有几些撒娇的成分。

小封策低下身子，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孩子的脸，话里满带笑意，“我在门外等你，不然再让夫子看见了，又要罚我们了。”

封策还未来得及对这番话感到诧异，就已经被另一件事移走了自己所有的思维，这明明是他自己的记忆，可他似乎不记得半点，而更重要的是，即使在这段回忆里，他也看不清这孩子的脸，那也就不能确定他是谁了。

副系统：封策，你找不到的。

封策抬起头，望着从上方传来声音的方向，“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你说的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副系统：这里是你的梦境，而这些都是你消失的记忆。

消失的记忆?

封策是知道成为主神的规矩的，下一任主神的接任必要要以抹杀情感为代价，主神需要的是理智而非感情，封策倒是为听说过连同记忆也要一并除去的要求。

不过这消失的记忆要被除去自然也是上一任主神的要求，既然是被除去的，那么这记忆大概对封策来说是无用的，甚至可能会阻碍自己的判断。

封策想到这，说道：“找不到那便找不到，一段无用的记忆而已，丢了也就丢了。”

副系统：可是……

还没等面板上面的字显示完毕，只听得上空传来另一种声音，“哥哥，醒醒，别睡了。”

封策瞬间脱离梦境的世界，他睁开眼，池鱼那圆圆的小脸离自己特别近，他几乎能感觉到池鱼的呼吸。

池鱼也被封策突然的睁眼吓了一跳，他收回自己放在封策身旁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乖乖地站在一旁。

封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还有点晕，浑身也觉得乏力，大概是在梦境里困得太久而耗费了大量精力，“几点了？”

“八点了，哥哥，姨姨让我来叫你下去吃早饭。。”池鱼答道。

八点了。封策的日常作息都是七点起床，若不是池鱼过来叫他，他恐怕还要继续睡下去。

“嗯，你先去吧，我很快就下去。”封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为何，头愈发昏胀，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疼的爆炸了。

“哥哥，你的脸好红哦。”池鱼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靠近封策，他抬手想要摸摸封策的脸，可还未等他触碰，封策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出去。”封策沉着脸，语气里略带有一丝不耐。

这分不耐对于六岁的孩子而言很有震慑力，再加上封策抓住他手腕的的力度，池鱼快速地收回手并且往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哥哥。”他摸摸自己的手腕，眼角不自觉地沾染了几滴眼泪，他抿了抿唇，话里带有一些委屈的意味。

道完歉后，池鱼便快速出去了。

封策尝试着下床，可连坐起来都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梦境倒真是古怪，只是走一遭罢了就让他的心神劳累成这样。

他到底是怎么了？还有，那个梦境，那个扑进自己怀里的孩子是谁?

封策原本不想去想这些的，但脑子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梦境里的场景，他干脆不起来了，把脸埋进被子里。

封策昏睡了过去，但一双手却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手的指尖抚上封策的眼角，那人附身靠近封策，他缓缓吞吐出一缕气息，那气息又随着空气的流动钻进封策的口中。

“封策，别后悔。”

话落瞬间，那人也消失在一刹之间。

“小策，还没起吗？”缘溪打开房门，明明让池鱼喊封策起床了，可封策却迟迟不下来，她知道封策不是喜欢赖床的孩子，所以她便想着上来看看。

她绕到封策床边，却见封策双眼紧闭，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额头上还有滴滴汗珠渗出，她抬手摸了摸封策的额头，有点烫。

小策发烧了。

缘溪转身下楼去拿医药箱，而还处于昏睡中的封策，仍被困在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