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要……。”那躺在地上的美人有些迷离的目光慢慢地聚焦,最后停在了南柚高高举起的手上。
他忽然噤了声,只是怔然地看着她,他一双瞳子比寻常人眼睛的颜色要浅,淡淡的琥珀色,此刻幽幽晃晃如一片暗夜湖水倒影着火光濯濯,潋滟得惊心动魄,此刻其间溢出近乎绝望的忧伤来,几能揉碎人心。
谁能舍得伤了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
他薄唇轻启:“为什么?”
南柚呆呆愣愣地看着他,心头瞬间涌上浓烈的罪恶感,几乎举不住自己手里的石头。
“我……那个……。”南柚瞬间僵住,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阵凉风卷过,掠过鼻间的浓烈血腥味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南柚一个激灵,立马起身对着地上的美人怒目而视:“你别装傻。明明是你要杀我为先的,你这个禽兽不足。。。。”
话音未落,她又僵住了,他染血的苍白指尖搁上了她的大腿,他似疲倦至极地闭上眼,喑哑着道:“娘……。”
他顿了顿,声音轻如飞烟:“你动手吧,是柯儿惹娘生气了。”
地上的人细绒如凤羽的长睫覆在他如玉一般细白的脸上,烙印下淡淡的阴影。
南柚纤细的身形又晃了晃,心头莫名地狂跳,却不知道自己是要因为这美人这唯美的绝望悸动不已,还是因为自己升级成母亲而愤怒。
不过她没有机会多想了,顺着风声传来了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和厉喊:“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瞬间让南柚心中大喜,顾不上纠结要不要灭口,扔了石头起身就要往外跑。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先跑为上策。
只是她才跑出一步,脚腕就被人抓住了,南柚不防身形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再抬头,就看见了桑语刘长贵,平银花和曾长志那一双双吃惊的目光。
。。。。。。
“救命————”
“娘,不要丢下我!”
两道叫声同时响起。
她捂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长啸一声——老娘TM还是个处!那来的这么大的娃!
宅院深深,幽幽暗暗的深庭中,长廊蜿蜒,依山而建。
看着围着某美男的众人,南柚暗道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大眼哧溜一转,径自利落地后退起来,就要夺门而保命,却忽然听见脑后呼啸而来的巨大风响。
一张沉重的黄花梨百宝柜携着厉风掠过众人,最后硬生生地砸到她脚下。
木屑烟尘四溅。
“我靠!”南柚惊出一身冷汗,目光发直地看着擦着自己脸不到一寸,牢牢地镶嵌进地上的百宝柜。
到底……是什么样恐怖和精准的力道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在场的其他人则呆呆地看着他们二人。
身后那人一身素衣长袍,翩然若仙,他修眉微颦,眸光幽幽:“你要去哪里?”
南柚扭头,见他精致无双的容颜依旧平静而温柔,心里却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发毛。
这“大娃”……生气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哭诉了。“哎。。。。哎。。。我的手!不是要治病么。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老身不治了,不治了!”
南柚只好假笑暗意刘长贵多给点银两,说道:“别呀,可能我这弟弟一时手误,一时手误。”
南柚走到了一处精致的紫檀雕花罗汉大床边,探头一看出,竟直直撞进一双静水深流的幽眸之中。
灯下美人,肤如碎玉堆雪,妙目间静水浮皎月,有细碎流光幽幽,原本一丝不苟梳在头顶的乌发此刻如流光缎堆在枕间,愈发显得他容色苍白如纸。这人真的不记得了么???
“你把手放好。”
苏亦柯精致的唇角微绷,柔和的声音里透出些冷来:“就不。”
她笑咪咪地拍了拍他的手,又伸手捏捏他的脸,低声用哄小孩儿的声音:“乖,你现在生病了。我也不是医生。”
“听医生的话,不许打人。”
二十岁的苏亦柯是极端厌恶凡夫俗子触碰自己的,所以苏亦柯身形在南柚摸上他脸的那一刻微僵,原是本能地就要避开,但为什么要避开娘亲触碰自己的手?
只有十岁以前记忆的他不明白,所以他强行忍着没动。
任由对方的柔荑抚上自己的脸,只觉得那触上自己脸颊的手,软软凉凉,带着轻佻的味道,但合着南柚那诱哄的声音,又有一种奇异之感——
在他现在仅的十年的那些记忆里,人来人往,有畏惧、有严厉、有冷酷、有恭敬、有仰慕、有杀意……唯独没有——带着亲昵的哄诱。他并不反感,所以。。。
在南柚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拉进一个冰凉而宽阔的怀抱中,与此同时,头上响起了一道虚弱却温存清洌男音:“娘亲,不要离开。娘在,我就听话。娘不在,我就不听话。”
与此同时,南家众人脸上齐齐露出一个极其扭曲而痛苦的表情,仿佛每人都吞了一斤——香菜:“……。”
南柚呆了片刻后,脸上露出个狰狞的表情:“我不是你娘亲!!!”
娘亲……为什么这个喝鸡血的魔鬼在叫她娘亲?!这一副小鸡找母鸡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平姑姑脸上再维持不住那平静冷淡的面具,她闭上眼,一脸古怪地道:“这人,脑子真。。。。有点问题。”
南柚一边奋力地在那几乎能勒死她的手臂里挣扎,一边忍不住心头咆哮,这种深情款款的母子情深的戏码分明就是因为——是他脑残了好么!
简单地说这位爷,就这么轻易被她打回孩娃时期了!
“娘亲……我饿了。”那道幽柔温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怨。
南柚瞬间抬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胸部,脸部扭曲,高声咆哮:“给,给给。你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