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在艾米丽处休养了约有两个月,虽然旧伤愈合得不错,但是总憋在屋里着实有些难受。
裘克每隔三五日都会来看他一次,自然是杰克安排的。裘克常常在接通杰克的电话之前猜他今天会用什么借口让自己去看望那个小刺客。
“今天你抽时间去看一下萨贝达。”
“哈?怎么又让我去?你想看他为什么不自己去?”裘克故意问道。
“我太忙了,”杰克遮掩道,“……今天有任务。”
诸如此类的对话一周会出现两三次。
事实上杰克也来探望过很多次,不过他好像没有那么多理由亲自去看奈布。
另一边,对于组织这样贴心地照顾自己,奈布心里也很感激。说实话,虽然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杰克指定要他加入,但是他在这个组织里确实得到了优待。
在病床上睡着后总是会做梦,梦到以前的自己没日没夜杀人的模样。除了利刃就是鲜血,他看到杀人的自己眼神黯淡无光。
【杀人,杀人。】
【只有杀人,才能拥有金钱。】
【在这个世界,金钱至上。】
他看到沾满鲜血的自己转过身来,身后却站着母亲。母亲震惊地盯着他的身躯,不住地落下眼泪来。
或许在她眼中,他是个刽子手。
可是他想解释,这不是他的初心。他不是把杀人当做乐趣的变态。他所求的,只不过是能让人安稳度日的金钱。
每次从这种梦中惊醒都会产生一种极其深刻的厌恶感。那种麻木的感觉一回想起来就令人反胃。
一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惨白的天花板,以及一滴一滴的药水从药瓶输入血管。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就静静地躺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也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
即使裘克常来这里,睡醒时睁开眼睛旁边也照样空无一人。
不过当杰克到来时,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奈布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满意?不满意?喜欢?不喜欢?
杰克总是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坐着。他来的时间很晚,奈布差不多已经睡着了,不过待的时间却不短。最久的一次,他差不多坐了一整夜,直到凌晨奈布从梦中惊醒时他才准备离开。
也只有他来的时候,奈布才能在惊醒之后看到身边有人。杰克坐在旁边,让他意识到那只是梦,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不是现实。
也许可以说,这是一种安全感。就好像将一朵开在悬崖石缝间的孤独的花朵移栽到了花盆里来。虽然这种感觉只有一瞬,但是奈布总觉得心情愉悦。
与其说是满意,不如说是希望。他希望那种感觉随时都能出现。
这两个月间,杰克从未停歇地想办法除掉赫森。在赫森面前他非即非离,不疏不近,保持适当的距离,尽量不让赫森对他起疑心。
赫森虽然有些疑惑这种做法,不过比起杰克,其他组织的人看起来更加想要他的命,因此对于杰克他也不多理会。
杰克已在暗中彻底调查了赫森。即便他有许多替身,世界上终究也只有一个赫森。想要刺杀他,只要把握好时机就一定能成功。
本月底,赫森将举办生日晚会。他将地点定在额吉海港。用他的话来说,“那里,可是赫森重生的地方”。
杰克认为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好啊,‘重生的地方’?那便让你在此处彻底毁灭吧。”
“不需要有人跟着我,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人多反而容易被注意到。”裘克一面仔细听杰克的计划,一面认真分析利弊:“也只能这么做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也暂时不要告诉萨贝达。”杰克思考着。
“他应该也快痊愈了,再说,一个男人又怎会脆弱到听几句话就崩溃?”裘克不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按我说的做。”
“……我知道了。”
*月末 额吉海港*
“欢迎大家前来捧场!那么——晚会正式开始!”赫森站在台上拿着话筒,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笑吧,尽情笑吧。这是你最后的笑容了。”杰克似乎对这次行动很有把握。
晚宴顺利进行,一桌桌敬酒、喝酒也让赫森略显醉意。身边的保镖片刻不离,杰克只得徘徊伺机。
望着海景发呆,杰克在想:或许那晚刺客在这里执行任务时,也是像现在这般静静等待时机吧?
这次任务一旦成功,将会是组织的大胜利,未来在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终于,在散会时,杰克发现赫森落了单。他趴在酒桌上,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虽然有些怀疑,但杰克还是慢慢摸索怀里的手枪躲在一个隐蔽的位置瞄准赫森的头。
“砰”的一声。
有人中弹了。
……可是杰克没有想到,中枪竟然是自己。
【太大意了……】
右手握着的枪早已飞出数米远,而枪弹穿臂带来的疼痛感已让他失去了大半意识。他坐在地上,捂住伤口,真正的赫森朝他走来。
“啊,真的是你……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我还真不会注意到你呢,杰克。”赫森踩住他的右手。
【有人通风报信?】
杰克被子弹的穿透力伤得不轻,眼前开始发黑,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即便这样他还是费尽力气按下了发讯器。
赫森让保镖和替身退下,整个码头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看来目前赫森还不打算杀了自己。
“趁你现在还有些力气,坦诚说吧,杰克。上次暗算我的……也是你吗?”赫森问道。
杰克脸色发白,血流了一地,他的左手也被血染得鲜红,伤口依旧止不住血,他也没有精力开口说话。
“你身边的人还真是吃里扒外啊。我完全没有怀疑过你,他竟然为了那点赏金告诉我你的计划。”
赫森的话让杰克明白,再周密的计划也敌不过小人的暗算。告密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一定早就拿着赏钱离开了欧利蒂丝,过自己快活的日子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以现在的自己完全不可能安全离开,所以他要尽可能拖延赫森的时间,等裘克带着自己的人来,今晚才有机会得救。
另一边的裘克正在奈布的病房探望,听见事发突然,一时间也着急起来:“赫森这家伙……竟然早有准备!”
病床上的奈布皱起眉头:“你,你说什么?”
裘克下意识住嘴,但是奈布一瞬间就明白了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