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魏无羡握勺的手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地说：“你们来做什么？”

 蓝湛道：“归还四百张缚仙网。以及，向云梦江宗主道歉。”

 魏无羡嗤了一声：“是赔偿。”

 “魏婴……”蓝湛出声，眼中似有些受伤。随后又看向江澄：“江宗主，湛真心实意向您道歉。”

 江澄没说话。

“曾经我以为……你对魏婴那般狠心，辜负了他对你百般维护，所以湛心中不平，多有得罪。”蓝忘机道。

 魏无羡眼睛微微一眯：“含光君竟也会觉得自己错？”

 不说还好，一说又想起来昔日江澄大着肚子还一个人的时候，蓝湛也对他大打出手。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魏无羡想起来仍然觉得有一股气梗在喉头。

蓝湛微微垂眸：“湛知一句道歉诚意实浅，听闻贵公子身虚体弱，有哮喘之疾，吾姑苏有一秘方，可根除哮症。”

 江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魏无羡也跟着抬起了头。江瑜的哮喘从来都是他的心病，每每发作痛苦万分，江澄始终自责自己对不起孩子，日日为此忧愁。

 蓝湛取出一张方子来，放到魏无羡手上：“每日按方子抓药，不出三月，定能根除。”

 魏无羡脸色依然僵着，江澄则道：“多谢。”

江澄又说了几句表面话，无非就是从前种种，两家以后都不要提了，自此冰释前嫌，往后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还有许多可共谋之处云云。

 蓝忘机没说话，莫玄羽倒是替他应了。江蓝两家冰释前嫌对彼此都有好处，这也是蓝曦臣和叔父愿意看到的场面。

莫玄羽蓝湛二人走后，魏无羡继续给他喂汤，江澄低着头看着方子，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魏无羡没觉得这沉默有什么不对，直到江澄突然出声：“蓝湛待你倒是真心实意。”

 魏无羡一脸懵圈地抬起头：“啊？”

 江澄道：“他为你做了许多，你可能不知道。在不夜天，为了藏匿你打伤了三十多位长老，受了戒鞭，闭关躺了三年。”

魏无羡微微一挑眉，这些他确实不知道。而且这些事情也太不像蓝湛的行事风格。但江澄为什么要替蓝忘机说话？

 然后他问了一句：“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句若是落在蓝湛耳朵里，怕不知道有多受伤。

 江澄抬眸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魏无羡沉思了一下道：“我与他都不是很熟，我想不到他为什么会为我做到如此。”

 他这话一语双关，直接撇清了关系。

江澄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在观音庙时……我为了坐实莫玄羽是夷陵老祖，把陈情给了他，又声声逼问他云梦双杰之承诺，做出痛心之模样来。而他说，我食言了。”江澄笑得有几分无奈：“他却对蓝忘机说，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别说了。”魏无羡说，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江澄眉头总是浮现的，若有若无的忧伤是从何而来了。

 他感觉到既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无奈。

 那人身上是有自己的一魂一魄不假，但魏婴怎可能是那般忘恩负义自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