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

应知淘一直有个错觉，数学和物理就是他上辈子的冤家，他们之间的仇换到这一世来报。学到自由落体还好，到后来的弹性系数，在到后面的复合题，简直要了应知淘的名。让他压力更大的是，下周期中考。

临近期中考，学校里的大大小小考试多了起来。这次期中考是全市联盟，成绩记入档案，作为高校录取的参考之一。

昨天刚考完一场数学，应知淘就觉得自己的血被抽空了，整个人没了活力，最后一秒收卷，他直接趴在桌上，双目无神，呆滞涣散。

“淘哥，感觉怎么样？”秦子飞似的跳到应知淘桌边，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脸轻松。

“糟透了。”粘在桌上的嘴唇似动非动，眼睛睁得老大。

“诶呀，没事的淘哥！一场考试而已！人啊，要看开点！”这位班里倒数第二拍了拍趴在桌上的人，真佩服他的乐观，就算世界末日了他也能找到自乐的理由。

“别想了，咱吃饭去！卓华，一起？”秦子人缘好，开学刚来第一天，他就差点混熟半个年级，所谓“社交界天花板”——社牛。他的性格大大咧咧的，成绩一味地任何事物都将会是他傻乐的资源。“人要懂得享受”是他的代言。

“不了，我得去办公室一趟。”卓华收拾考试用具，挥手拍去桌面的橡皮屑。

“怎么，老卓找你有事？”秦子好奇心是个无底洞。

“没，考试前陈老师叫我考完帮他批卷子。”这冰冷的话要不是从冰冷的人嘴里说出来，恐怕没人敢信。陈老师，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号称年级“数之恶魔”。

“不是吧，你不吃饭了？陈魔忒没人性了！”秦子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班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仨了。

“我有外卖。”

下一秒绝对不是静止，空气弥漫着尴尬、仇恨、嫉妒。

“走，淘哥，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

“扶我一把……”应知淘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有些腐朽，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看着两位数学“第二第三”远去的背影，今儿的阴天也为他们唱起了悲歌。

“铃铃铃”。

“这节什么课？”旁边那桌一个人问。

“数学。”

奇怪的是，今天陈魔没有按时进班，照平常来说，陈魔能干的出的事哪指准时上课，甚至上一节的下课铃一响，他就已经进班了。

“诶诶，卓华，昨天你不是批卷子吗，批好没？”前桌将头向后微仰。

“批完了。”卓华极其冷静，桌上摊着上街英语课的练习。

“看到我的了没……”前桌正好转过头，眼前的一幕吓到他了。

应知淘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一个雕像，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手里拿着三只一模一样的笔，紧闭着眼，在哪儿一上一下地拜，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

“天灵灵，地灵灵……望考神保佑数学上岸……天灵灵，地灵灵……”应知淘拜的可认真了，完全没注意到身旁里有两个人像看傻子一样打量自己。

前桌害怕地咽了口唾沫，拍拍卓华的肩问：“卓华，淘哥是不是昨晚中邪了……这样子，看起来不太聪明……”

不知为何，当卓华听到他说的“不太聪明”时，突然被戳中笑点，忍不住憋笑起来。

“好了好了！我没来你们就吵，自己感觉考得是不是很好啊？”雷鸣般的轰隆声从门口传进，陈魔夹着一叠红白相间的试卷大步流星地踏上讲台，像是吃了大力丸一样砸向铁质的讲台，一声巨响，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静下来。

陈步怒目圆睁，活像门上贴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