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落俗

江瑜槿抱着木夕颜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没有送她回公司宿舍，而是带回了他长舟的家。那里他很少回，也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人回去过。上次他也没有让她住过来。

木夕颜任凭他处置，直到他把她放在沙发上时。

他准备离开，她拉住他起了褶皱的衣角。他低头耐心地说着：“别怕，我去拿消毒水过来，你受伤了！”

“我脏，我想洗澡！”江瑜槿听着这句心里像是扎了根钢刀，很痛，很痛。

他转身跪在她面前，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头靠在他肩上。

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没有说一句话。

他听着木夕颜的哭声，直到她哭睡着。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他的床上，轻轻的给她消毒，上药，包纱布。等他完成后，他满头大汗，背部衣衫湿了一大片。

他看着睡得并不踏实的她，挑起的眉毛一直没有放下来。

他就像洪水中的浮萍，他想要伸手抓住，可是却害怕让她万劫不复。

他打了一盆温水，帮她擦脸，擦手，当他看到脖颈处的那一片淤青，他的手不自然地握紧。指甲划伤了掌心，有一丝血印。

他坐在床头柜上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他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夜幕终将破晓，窗外的灰白唤醒了这座忙碌的城市。

他亲自下厨为她熬了粥，煎了荷包蛋，做了水果蔬菜沙拉。又叫了外卖素菜包。

木夕颜站在厨房门口一直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江瑜槿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是他更喜欢这种感觉。

“你想去洗澡就去洗吧，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是我没穿过的衬衣。早餐一会儿就好！”他头也没回地说着。

木夕颜嘴角轻轻扬起，因为她也贪念这种时光。

他们就像有着多年的默契。想要沉入海底，随着鲸鱼闲荡。

他的衣服她穿着很长，像一件短裙。却带有一种极野性美。

他带着宠溺的目光看着她，目光里还有一丝隐忍。那是对世俗的偏见，伦理的爱意无法诠释的悲凉。

她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他抬手替她擦了眼泪：“是我早餐看着菜色不好吗？看把你吓得哭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尝尝我的手艺，平时很少做，看喜欢不喜欢。”

木夕颜看着江瑜槿带着期待的眼神，昨日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今日我们两人就在家窝一天，晒晒发霉的心。怎么样？”江瑜槿像个孩子一样说着，木夕颜随着他的眼神看向阳台，那里有一排木槿花，有书有茶。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此刻的脸上到底笑得有多美。

“可是，我今日还要上班！”木夕颜嘟着嘴叹息道。

你同事昨夜打电话过来，我让她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一天，我陪你！

这一天，他们闲聊家常，看看书，喝喝茶。

谁虚度年华，青春不褪，生命从不抛弃他们。

落俗不可避免，浪漫至死不渝。

第二日，木夕颜回到宿舍，被同事逼问接电话的是谁。

木夕颜想着同事是真心为她，从不交朋友的她对她谈了心。

“香，谢谢你！”

“傻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憋着，告诉我，我永远是第一个陪着你的人。”

“你真的打算离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吗？”

“嗯！我决定好了！我不想他为了我前程尽毁。”

“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和他商量一下！他应该比你想的还要承事得多。”

“我不想他那么累，真的爱一个人是成全。”

“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

“谢谢你！香！”

木夕颜一个人走在滨江路，她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那一对钻戒，这是张华和她的订婚戒，当时她拒绝就离开了。

那晚之后张华寄过来一个包裹和一封信，他再也没找过她，也没有像当时他发狠说的那样去做。

她很感谢他。至少他们在父母面前还有些许底气。

她舒了一口气，抬起手扔向那波光粼粼的江水里，一点涟漪都没有。

她拿起电话：“瑜槿哥，今晚我司有个临别会，可以带家属，可以陪我参加吗？”

夜晚，饭桌上的她开怀大笑，香一直在旁看着，内心泛起了一丝丝酸涩，那是为了那个笑得很开心的人心疼。木夕颜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KTV里，不知谁点了一首《很爱很爱你》，又不知谁起头群魔乱舞，江瑜槿微笑着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群疯人，木夕颜来到他的面前，伸手到他眼前，他们对望着，笑着。

他看出来有几个男孩子似乎一直在找机会接触木夕颜。

他把手递给她，顺着她牵他的力度站起来，他们手拉着手跟着音乐缓步移动着。

他低头看着她，她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以后离那几个男孩子远点，他们不怀好意，我不高兴。”

木夕颜笑了，笑得特别迷人。她想要像萤火虫一样，把所有的亮光都在这一刻绽放。她要把最好的一面都留给他。

“再见了，我的瑜槿哥，再见了！我的爱！”木夕颜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人最后传来的温暖。

结束后江瑜槿提议送她们回宿舍，她拒绝了。她说她要看着他离开。

那一夜，木夕颜哭得很伤心。

香一直陪着她，她说会一直等着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