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番外篇——试药千日

一晃几日过去，寒冷冬日终是迎来曙光，今日的太阳格外暖和。

院子里宝儿正帮着大伯从地窖里把萝卜拿出来，小轩则看着药炉的火候，时不时跟地窖里的姐姐说上一两句话。

忽然屋子里传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小轩狐疑进去查看，不多时便匆忙忙趴到地窖口呼喊姐姐。

小轩阿姐！阿姐！他醒了！

他是谁何须多问，一听到人醒了，宝儿一阵惊喜，立刻顺着梯子上来，匆匆进屋。

果然，她一进去就看到木板床上的人睁着双眼，只不过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好像是在发呆，床边地面是摔碎的碗茬，里面的水撒了一地。

意识到他可能是渴了，想去拿水结果不小心弄到了地上，宝儿二话不说立刻拿了一杯水过去。

小轩也懂事，直接将人从床上扶起来坐着。

小轩你可算醒了，我阿姐给你拿水了，喝吧。

狄飞惊……

狄飞惊目不转盯的盯着前方，片刻后才睫羽轻颤，却是对送到嘴边的水不理不睬。

他一幅心如死灰的表情，始终保持着木偶的状态。

在这里没人知道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低首神龙狄飞惊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他像个普通人，或者说还不如普通人。因为就在刚刚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连拿起一碗水都做不到，内力似乎全无，同个废人无异。

宝儿怎么不喝？不是渴了吗？

宝儿当他刚刚苏醒，所以依旧端着水，想着让他缓一缓也好。

但狄飞惊虽不知自己为何还活着，却全然想不出生存的意义，他本就是要赴死的，这一生所有至亲至爱皆离他而去，如今孤身一人，天涯海角无处可去，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薄唇紧紧合着，就连眉都皱了起来，好似拿定了主意要颓废下去一般，宝儿瞧着他这样，心里一阵疑惑。

救人无数，她却从未见过有人豪无求生的念头，更不解他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宝儿喂，我虽然不认识你，可我知道生命的可贵，你不肯喝水本没什么，大不了一死了之，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狄飞惊……我…本就一无所有……

沙哑的声线一经传出，宝儿就愣住了，因为里面充满了自暴自弃和深深的无力。

小轩有命在不就够了，若是连命都没有，才叫一无所有。

小轩再说了，你知不知道我阿姐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你救活，再看看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真替阿姐不值。

狄飞惊是啊，如此不值，救我作甚…

狄飞惊干脆阖上眼眸，厌烦了活人之间的交谈似的。

宝儿叹了口气，她救他倒是没想着值不值当，只觉得救人一命理所应当，如今人虽活着心却已死，她能医人却无法医心。

宝儿要是旁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也就罢了，可偏生你碰见了我，我又好不容易救活你，所以你这条命现在归我，我不叫你死，你不准死。

宝儿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还要亏欠小女子我这条命不成？

狄飞惊本不想理会，可他一生从未亏欠别人太多，虽说这条命他现在不想要，可终归是人家费了力气抢下的，若是真的忘恩负义，只恐他黄泉路走的也不安生。

可他现在的确什么也拿不出手。

狄飞惊……我现在身无分文，无从报答。

宝儿谁要你报答，我是医者，救人是职责所在。

宝儿不过呢，你既没有钱财支付药费，不如留着这条命，给我做个试药的罐子，若是哪天不幸吃药被毒死，便当你还了这笔债吧。

狄飞惊……

狄飞惊无言，宝儿算做他是默认了，眼神示意小轩去把煎好的药拿来给他喝。

小轩了然，立刻就去，回来时见狄飞惊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禁掰开他嘴把药灌进去。

小轩我告诉你，你可别吐，这里面都是珍贵的药材，要是吐了，你欠我阿姐的债，更加还不清。

无奈狄飞惊治好吞下去，想着医者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他清白一世，临死不该亏欠医者什么，哪天把债还清了，他死的也安心。

见得逞了，宝儿偷偷笑了，随后故作趾高气昂道。

宝儿看你是个懂事的，虽然身体很差，但应该能试几次药。

宝儿行了，你先歇着吧，过会儿还有药给你端来，老老实实的喝了。

狄飞惊我要还到何时？

狄飞惊就算药材名贵，也有个价格，我是没钱，可我不能还一辈子，我为你试药的时间如何换算？

宝儿额……这段时间我给你用的药都是最好的，算一算……怎么也得…一千两银子有余吧！

宝儿千两银子换你千日试药，就这么定了，说来你还赚了呢。

宝儿心想自己多说点，这样他一时半会儿也没辙，要是时间一久，他或许就不想死了呢。

千日…也就是说，只要三年，他便可以自己决定生死。

狄飞惊也罢，就千日。

宝儿嗯。

宝儿点点头，与他做下这个约定，自此无论做什么身边都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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