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小心的靠拢

另一边白愁飞驾着马车也在路上，是应苏梦枕的要求，到一处京城的僻静小院。

下车后，苏梦枕客气的请白愁飞与陶稚在此等候片刻，二人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可苏梦枕的红袖刀没在身边，就这么进去，他们还是不放心的，于是白愁飞想着将自己的三忍刺交给他防身，但苏梦枕却说，见那个人他从不带刀。

既然如此，他们也无话可说，目送苏梦枕到门口。

………

苏梦枕已进去多时，白愁飞看向站在身后的陶稚，夜风有些凉，他抿唇看着她良久，也犹豫了良久，终是一咬牙脱下外衫，走过去给她披上，并细心的替她将领口拢好，面上淡定自若，却没发现自己的耳朵爬上霞色。

面前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带着那人身上清冽的香味，不知怎得，他这一靠近，陶稚忽然全身僵硬起来，将有他味道的气屏在腔中，她靠着马车，仰头看着他，一张脸刚好埋进他的胸口，身体被他轻轻的揽住，接着后背便是一暖，这才意识到他是在给自己披衣裳。

月光皎皎，银白倾斜在二人身上，远远看去，好似他将她圈在怀中，但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

车前挂着的灯笼散着暖融融的光亮，照在他风清玉润的脸上，而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二人就这样静静相望。

不知看了多久，陶稚只觉得自己被他瞧的两颊发热，他眼神太过炽热，热的发烫，心更是跳的厉害，要冲破胸膛似的。

这不正常，她有些害怕了，哪怕是以前受过那么多苦，都没怕过，但现在真的很想快点躲开他的视线，怎么办，该往哪里逃？腿…不听使唤……

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白愁飞慌忙退开，深深吸了口气，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看她一眼，也没看清就怯怯的收回了目光，木讷的，直挺挺的站着，大脑一片混沌，全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而他拉开距离后，陶稚终于如临大赦般呼出气来，脸上不知不觉褪去伪装出来的纯真，低着头露出真实的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忘记了要怎么呼吸，此刻只想多喘几口气，更想先躲起来。她伸出手想扶着马车上去坐坐，却不料刚一转身，整个人就向前扑了过去。

白愁飞来不及思考，身体下意识的将她接住，抱个满怀，那股馨香瞬间萦绕在鼻间，但此时心里只剩担心，不知她为何好端端的会摔倒。

.白愁飞.怎么了？

.陶稚.……腿…腿软了。

.白愁飞.·…哦，你想做什么，我··我帮你。

陶稚张了张嘴，脸又烧起来，指着马车没说出话来。

白愁飞却明白了，点点头。

蓦地，她觉得身子一轻，竟被他拦腰抱起，下一秒便坐在了马车上，而白愁飞就这么双手撑在两边，眼神带着关切，已经忘了刚才和现在二人之间的气氛有多暧昧。

.白愁飞.坐着会不会好一点？

.陶稚.…嗯。

陶稚当自己是病了，整个思绪都是混乱的，她绝不能允许自己无法思考，那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力不去在意这奇怪的感受，终于在她闭目凝神之后，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睁开眼，她眼底一片清明。

她经历过太多黑暗，有些美好的东西让她不敢触碰，更不愿去相信，或许她只是表面看起来和善亲近，但那颗心布满荆棘，没人可以轻易靠近，哪怕是距离她最近的白愁飞，却也只能停留在心门之外，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但现在她突然想试着改变一下，她相信白愁飞就像相信自己一样，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伤害她的，一定。

白愁飞看了她一阵子，忽然垂下双手，暗自叹了口气。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谁也没有再开口，都静静的望着天边的满月。

陶稚平静下来，偷偷看了白愁飞一眼，也许她的确是胆小鬼，明明能察觉到，却又不敢承认，要是她没经历过那些痛苦，应该会很勇敢吧，只可惜她的勇气，都在爬出地狱时用光了，现在的防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若论武功和志向，他白愁飞会有十足的底气，这身傲骨便是证明。他拥有傲睨天下的骨气，却独独没有面对内心的勇气。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还不够格谈这些，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愿意和这样一个两袖清风，没名没势的他携手一生，即便身旁他所在意的这个人不在乎这些，他自己也会觉得自己不配。

两个毫无安全感的人碰在一起，更多的是将心事深埋起来，不是不知道它的存在，只是不敢轻易打破，怕自己不够好。

但他们都知道，也默认一件事，那就是此刻陪着自己的人，他们在对方心里都无比重要，无人可以取代的那种。

陶稚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有些东西不一定要戳破，她不求太多，只愿以后每个月圆之夜，都有白愁飞在身边就够了。

这样想着，她无意间笑了，缓缓将头靠上白愁飞的肩头。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心，其实正在一点点卸下防备，但这人仅限白愁飞一个，换了旁人，她总会先考虑自己，这是下意识不受控制的，只有白愁飞不一样，她会把他想在前头。

肩上一沉，白愁飞错愕的看过去。夜很静，他从未感觉到有任何一刻，他们俩像现在一样靠的这么近，他说的是心。眸光闪动，眼中不知不觉噙上笑意，唇角微微勾起，看看她再抬头望月，心定了下来。这样也不错，至少此刻只有他们，有些事，等他成为想成为的自己之后，再表达吧，因为他想让她看到最好的自己，现在还太早了。

.陶稚.飞飞，我这么差，你为什么还愿意对我好？

.白愁飞.也因为，曾经的你让人心疼。

.陶稚.你的过去不是也一样让人心疼。

.白愁飞.正因为我太了解那种滋味，我才会更加舍不得你过的不好。

是啊，因为他也一样很差啊，以前他孤身一人，是苦是痛只得自己舔舐伤口，而今有个和他一样的人陪着他，他当然要对她好。他太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想来她也一样，那么他没有理由不照顾她。

.白愁飞.吃过太多苦的小孩儿，一定很渴望糖，我想让你以后都是甜的。

.白愁飞.会好的，你给我力量，让我踏实，我也要回报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差。

.陶稚.嗯，会好的。

陶稚发自内心的笑了，她第一次在人前卸下伪装，用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虽然还是很小心，虽然还是充满防备，但正因为这个人是白愁飞，她才愿意尝试啊。

而且她也想帮助白愁飞，她知道白愁飞的心不比她的要柔软多少，同样满是冰刺。他融化着她，那她又怎么能放任他不管呢，寒冷的人本就该相互取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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