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白愁飞先后飞身跃下小楼,身影已去却听白愁飞低沉嗓音响在耳畔。
.白愁飞.老实待着,等我。
.陶稚.不,你们又不带我!
陶稚对着楼下嚷了一句,随后将白愁飞给她的包袱随手丢在一边,见他俩身影走远,脸上忿忿的表情被缓缓敛回,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讳莫如深。
思索一二,陶稚闪身而去,一眼望见铺中人用来支撑密集房屋的木头梁子,足尖一点身体便凌空而起,挥刃割断了绳索。
只见那木桩朝着一方弩箭手便呼啸过去,当即砸中不少人。
而此时王小石那把剑终于出鞘,自一方一路杀去。
白愁飞则从另一方飞身而入,几道银芒一闪而过,以看不清的速度将屋顶一众全数射杀,只留一抹白影映在哪些扩散的瞳孔之中。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后方突然一阵惨叫,声音正是从他们还无瑕顾忌的地方传来,几人看去。
只见倩影踏雨而来,白玉笛刃率先划破骤雨,碰撞之下发出铮鸣,寒光直逼那偷袭苏梦枕之人而去,自后颈一剑入喉,旋即雨中回荡鞭鸣,如同雀鸟之音凌驾于九霄之上,后方一众霎时间被那条银鞭抽散,各个落得个皮开肉绽。
四个人纷纷面向她,立在那处。
不知是被风迷了眼,还是被雨滴在心,一时间被抹去了思考,此刻白愁飞眼中唯有那抹淡紫。
见她飘落地面,站在身旁,白愁飞睫羽轻颤了颤,水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滑落,而他目光自始自终随着她闪动。
她身手竟如此之好!
反应过来后,白愁飞不禁伸出手臂将她揽到身后。
.白愁飞.不是叫你等着。
.陶稚.等了呀,不过只等了一会儿,略~
陶稚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却吃了一嘴雨水,忙呸呸两声,晃着头把雨水吐出。
白愁飞宠溺的笑了笑,不过方才见她身手如此好,便也放下心来,柔声交代了句。
.白愁飞.小心。
.陶稚.嗯。
回应他的是最熟悉不过的灿烂笑颜,随之她收回目光,握着长鞭指向对面的雷恨。
雷恨见大势已去,皱紧眉头,认出那女子就是陶稚,狠恶的盯着她恨不能剜下她一块肉来,那句白眼狼被雨声淹没,随后他不甘的带着仅存几人转身离开。
………
雷鸣散去,闪电消逝,雨过天晴,一切恰似上天安排,陶稚仰起稚嫩脸庞,看着阳光透过云层,不禁扬起笑脸。
这时身后传来杨无邪的声音,回头看去他如释重负般带着笑,对三人拱起手。
杨无邪感谢二位小兄弟与这位姑娘,幸好你们回来了。
王小石应该的。
.陶稚.苏大哥你没事吧?
陶稚小跑两步,靠近苏梦枕,却被白愁飞伸手拦下,困惑的看去,却见他是在伸懒腰,动作幅度极大。
杨无邪受了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话音刚落,苏梦枕忽然咳嗽起来,身子撑不住似的半跪在地,咳嗽的越发剧烈。
陶稚再次打算上前,结果被白愁飞抢先一步,又被挡在了身后。
.白愁飞.苏公子的咳嗽是久病所致吧。
.陶稚.咦,飞飞,你懂医啊?
虽然白愁飞表现的很自然,可她还是发觉白愁飞好像是刻意不让她接近苏梦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此刻已无危险,热情装的太久也很累,她便顺着白愁飞,继续装傻。
白愁飞淡淡看向她,并没有回答,故意似的当着苏梦枕的面牵住她手,把她拉重新拉到身后。
苏梦枕手抵在唇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们,淡淡道。
苏梦枕我身上有三四种绝症,还有五六种连名称都没有,病毒伤一起发,反而使我清醒。
苏梦枕只要我还醒着,就不会死。
缓了一会儿,苏梦枕站起身,短短功夫便已经恢复如常,潇洒甩去刀刃上的血水,在周围扫视一圈。
苏梦枕雷恨这个局布得不错,暗桩、刺客,加上弩阵,无邪,你该谢谢他们,若不是他们,你就交代在这儿了。
杨无邪呵,这局要杀的人好像是你吧?
杨无邪被这话逗笑,某人貌似有点不自知啊。
可苏梦枕只淡淡开口。
苏梦枕没人杀的了我,但杀你那就不一定了。
杨无邪又笑了,没反驳,因为好像的确如此。
本以为轻松的氛围会持续下去,可该来的还是会来,苏梦枕感谢他们仗义出手,同是也不免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王小石笑着挠了挠头,刚要说自己锄强扶弱,又想起白愁飞说过的话,貌似这个词的确不宜让苏梦枕听到,立刻改口称是路见不平。
苏梦枕没什么表情变化,先前他对王小石便很欣赏,哪怕只见了一面,便确定自己所想不会出错,此刻帮他之人又多了两个,还不相识,苏梦枕定是要问的。
苏梦枕王小石我已见过,那你们是谁?
.白愁飞.我叫白愁飞。
.陶稚.我是陶稚,朋友们都叫我桃子,苏大哥也可以这么叫。
不出所料,苏梦枕没认出她来,想想也是,她以前还在六分半堂见到苏梦枕的时候还小,记得没错第一次见他只有四岁,后来虽然又见过几次,但也是在十二岁之间。她在那里的时候,除了雷纯对她好之外根本不被当人,想来苏梦枕早就忘了还有她这个人。而且那时候她虽被赐名陶稚,却没几个人真的知道她叫这个名字,当着人前喊出口是二小姐,至于人后……多半都是小畜生。
要不是一次雷纯偶然听到她被人如此称呼,几次三番替她出头,告诉她,她有名字,她叫陶稚,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可悲的名字。
她表面看上去单纯美好,性子和善可爱,就是苏梦枕也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对她自然毫无介心,打量了他三人一番后,苏梦枕平静道。
苏梦枕白愁飞、王小石、还有…小桃子,既然你们决定出手,那接下来,你们也和我一起吧。
苏梦枕我要你们三个,现在和我去一趟破板门。
杨无邪你,你还要挑他们堂口啊?
苏梦枕古董已死,花无错还没出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时机?
苏梦枕六分半堂不惜杀我来帮花无错,我得去和他们好好地谈一谈。
苏梦枕否则单凭我们五个,难道像这样一刀刀杀进城去?
经此一事,苏梦枕对他们三个另眼看待,既然已经要带他们一起,便说明了对他们的认可。
可话虽如此,他并没有直言,于白愁飞而言,没有言明就是无用,他不做无名无功之事,至少得有句明确的话才行。
.白愁飞.但我们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苏梦枕本来不是,可现在是了。
苏梦枕垂眸轻笑,他现在觉得这个白愁飞也有点意思,直白,知道自己要什么,对于目的不加掩饰,坦荡的很,这样的人比起那些想要建功立业,又故作姿态的人好太多。
得他亲口承认,白愁飞勾起唇角。
.白愁飞.没错,现在是了。
王小石啊?什么意思?
王小石后知后觉问道。
陶稚摇了摇头,走过去戳了戳王小石的脸。
.陶稚.唉,你怎么比我还呆。
.白愁飞.咱们坏了六分半堂的计划,敢得罪六分半堂的,只能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苏梦枕说够了,一句话,去不去?
.白愁飞.我当然去。
王小石那我也去啊。
苏梦枕小桃子你呢?
陶稚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看看苏梦枕,看看杨无邪,看看王小石,又看看白愁飞,最后只歪着头对他一人笑了笑。
苏梦枕挑眉撇了眼被小姑娘‘独宠’的白愁飞,忍俊不禁,轻声道。
苏梦枕是有些呆,不过挺可爱的。
.白愁飞.咳。
这话让人多心,白愁飞看了苏梦枕一眼,旋即神情严肃,没表现的很在意,但也没表现出不在意。
苏梦枕懂了,杨无邪懂了,王小石早便懂了,至于某人懂没懂,那就不知道了。
看他们面面相觑,一副有秘密的样子,可又好像单纯是在笑话她傻,陶稚哼了声,过去挽住白愁飞的手臂,一看他便又是甜甜一笑。
.陶稚.飞飞去我就去。
其实她让别人看的,只是她想让他们看的,呆也好傻也好,毫无心计纯真简单也罢,都不过是她的外衣。对于白愁飞待她的好,并不是她真的迟钝,她当然察觉的到,可是她没想那么多。她认为他们是可遇不可求的知己,是这世上唯一与彼此相近的两个人,这样的照顾、在意,仿佛本该如此,以至于她忘记了男子与女子之间,并不是只有朋友、知己这两种关系。
但白愁飞却是被她这句话狠狠撞了下心弦,他不知这句话可不可以被理解为,他在哪里她便在哪里,但他想这样理解。
这两个人在外人看来,就是眉目传情,待在中间还挺尴尬的,王小石抓抓头发。猛然想起一事,他们在这边畅谈,是潇洒快意了,可好像有个人被他们忘记了。
王小石可是苏大哥,你的师妹温柔……
苏梦枕……
苏梦枕无言,转头看向杨无邪,后者尴尬一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是有活儿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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