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同路人同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陶稚微微侧身撇去，见是白愁飞后，收去原本愁绪之色，转瞬便换上了笑脸，朝他招招手。

白愁飞迎风走向海边，在她身旁驻足。

.白愁飞.想爹娘了？

.陶稚.没有。

昨夜里她向白愁飞说起来了自己的从前，三岁时父母便遭歹人毒手双双撒手人寰，自此她四处漂泊讨饭为生，整整三个月过着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后来，有一次她险些死于恶人刀下，被一人所救带回了家中。

只可惜她年幼无知，又因着心性纯良，没少被家中奴仆私下排挤欺凌，十日里九日身上都带着伤。

后来她长大了，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被欺负，才能为爹娘报仇，而想在这个血流成河的世道生存，也只有往上爬，爬到一个无人能触及的巅峰，那时候便没人再看不起她，没人再敢伤她分毫。

.陶稚.我只是在想，倘若我有足够的能力，爹娘也不会死在我眼前，我怎甘如此一生任人欺凌。

.陶稚.可我心在九霄，怎奈何身藏污泥，不知何时才能平步青云，若真有那一日，才是不枉此生。

陶稚轻声说着，以她绵软的声音说着，可她的声音从他们相识起，从未有一刻像此刻一般，柔软却异常有力，那力道足以撼动白愁飞那颗，被现实熏陶到坚硬如铁的心。

.陶稚.唉，我怎得又同你说这些废话了，想我这般软弱，怕是只能想想了，不提了。

.白愁飞.不，我懂。

.白愁飞.因为……你和我很像，以后都一起吧，我白愁飞认定的便是此生不改，我会傲立世间，而你，同样如此。

她的话无意间戳中了白愁飞心底被深埋起来的，最痛的一方柔软。

他从未向人提及过自己过往，所以自然无人知道他心中的鸿鹄之志，或许有人知道他一心为求功名，却无人知晓他所求为何。

不过因缘际会下他找到了同心同路之人，一如昨夜他第一次向人提起自己的事，她含着泪光紧咬嘴唇时，眼里闪烁着滚烫的星火。与曾经他少不更事之时见过的那些嘴脸不同，没有任何轻蔑、鄙夷还有不屑。

那一刻白愁飞就知道，他们一样，而她眼里含着的泪，绝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惺惺相惜，和与他一样的，对这个世俗的不甘，因为那种眼神他也曾在对镜时看到过。

陶稚凝视着白愁飞，目光灼灼宛如朝阳，就这么笃定的看了他良久，唇角噙起一丝浅笑，终是化成叹息。

.陶稚.…白愁飞，若是我早点遇见你多好。

.白愁飞.现在也不晚。

是啊，现在好像一点也不晚。

白愁飞亦是笑着。

他们就似彼此的影子，照着彼此身后曾经历过的黑暗，但阴影因为有光才存在，之所以他们能看到那些阴影，是因为他们此刻正面对面散发着光，那光会照亮对方。

对视许久，某种共情肆意席卷彼此的身心，再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直到不远处传来脚步，二人回神看去。

温柔兴奋的跑来，面向大海止不住的欣喜万分。

温柔哇！来细柳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好好看海！

王小石在海上，白日里有飞鸟环绕，夜里还有星空倒映在海面上，有时候还有发光的鱼群穿过，整个天地都在手边，触手可及。

.白愁飞.这大海的风景就算再美， 也比不过京城。

.白愁飞.八方争凑，万国咸通，那才是真正的美景。

王小石那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块上京？

.陶稚.你们要上京吗？

陶稚朱唇微张，没什么情绪，似是随口一问。

温柔笑着跑过来挽住陶稚手臂，用力点点头，看样子很是向往。

温柔对呀，要不要一起去？

.陶稚.京城……

陶稚面向大海，神韵中多了一丝犹豫。

白愁飞细心发觉，绕过王小石走到陶稚身边，抬手轻搭在她肩头，微微弯腰低头问道。

.白愁飞.怎么了？你不愿意上京？还是有所顾虑？

.陶稚.不，不是！

.陶稚.……也罢，早晚都要去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见陶稚答应下来，王小石会心一笑，立刻看向白愁飞。

王小石那你呢，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啊？

.白愁飞.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们可是要抢你匣子的人，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王小石我早就说过，我们俩早就是朋友了，陶姑娘自然也一样。

王小石而且你们帮了我，在六分半堂眼里，我们早就绑在一块儿了。

白愁飞扬起嘴角，他自给人一种随性洒脱，冷傲孤清的模样，闲时更是连一个眼神也不愿多留，但这一笑竟添了几分慵懒气质，看起来非但不觉有任何别扭之处，反而让人有种相处起来无比舒服的感觉。

.白愁飞.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白愁飞.何况，陶姑娘一直与我同行，现在却要被你半路劫了去，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陶稚.那就一起，你刚还说了呢，以后都要同我一起。

.陶稚.你还说，你认定的便此生不改，我可记着呢，一清二楚。

陶稚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白愁飞见此颇为无奈，话的的确确是他亲口所说，这心也是如此之想，他哪里还有辩驳的余地，最后只是望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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