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荡的客厅一直回荡着《春之声》舞曲，一袭红裙的女子坐在第二张椅子上，晃悠着手中的红酒杯，插在蛋糕上的蜡烛燃尽了又重新换上一根。
老仆端上布丁，「小姐，吃点东西吧。」
女子轻飘飘的抬了抬眼，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你倒是吃准了我会吃这个。」
老仆呵呵笑着，「我这一身手艺，小姐只喜欢这布丁，为了小姐的身体只能出此下策。」
女子放下红酒杯，「行了，我会吃的，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是。」老仆点点头转身离去。
「把《偶然》的黑胶唱片换上。」女子说。
女子小口小口的吃着布丁，好像不甜啊，好像有点……苦啊。
玉姐……这布丁还是跟你吃的才甜。
一滴泪从顾晓梦的眼中掉落，滴到了餐盘里。
顾晓梦赶紧擦掉，不能哭，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不能哭，这样玉姐会难过的。
墙上印出五颜六色的光，烟火绽放的声音闯入顾晓梦的耳朵，顾晓梦抬头看向门口，小赵那微微佝偻的背影有些沧桑。
「小姐，生日快乐。」小赵看着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的顾晓梦，真挚的祝福。
顾晓梦看着夜空，在心里默数着，十、十一、二十、二十五、三十……五十……七十……八十，一共八十声。
「有心了。」顾晓梦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今天是顾晓梦八十岁生日。
镜子里的女人，年轻漂亮，和八十岁的年龄相差十万八千里。
二十五岁的那年，李宁玉用自己的生命换顾晓梦的生命，李宁玉死了，顾晓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杀了龙川之后就被日军带到了日本，成为了日军的生化研究的实验体。
日本天皇追求永生，研究出来的药剂全都用顾晓梦来做实验。
在新中国解放时，这项实验还是宣布成功，中国要求日本释放所有人质，顾晓梦在其中，当时的她几乎只靠一口气吊着，最后是顾民章耗尽家财才救回了她，而她的身体慢慢的恢复成二十五岁的模样，即使四季变换，几十年春夏秋冬过去，她还是那般明艳动人的模样。
还是……在裘庄里的模样。
顾晓梦捧了一把水泼向镜子，镜子里的女子面容模糊了瞬间。
三十年后。
顾晓梦坐在窗边看着空荡的街道发呆，墙上的钟表指针摆在两点的位置，夜深人静的街道偶尔驶过几辆汽车，顾晓梦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远远的就看到红蓝色的闪光，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
「来活了。」顾晓梦起身，理了理白大褂。
警车一个急刹停在急诊中心的正门口，副驾驶下来一个警察，大喊着医生。
救护车停在警车后面，推着一个男人，男人还骂骂咧咧。
警察和护士推着的警察似乎伤的更重。
顾晓梦上前帮推着警察的小推床，「什么情况。」
「被匕首捅了。」一个警察回答。
护士捂着的腹部，还在不停的渗血。
顾晓梦往上看，顿时愣住，躺着警察的推床就从她手中划过，离她越来越远。
「玉姐……」顾晓梦呢喃。
「晓梦，你去手术室，我来处理他。」另一个科室医生白小年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从急救车上下来的男人。
顾晓梦闻到了酒味，那个男人身上散发的酒味。
手术室。
穿戴整齐的顾晓梦站在手术台前，做最后的手术信息确认。
冰冷的手术刀划开雪白的皮肤，从最深处开始缝合，安静的手术室只有监视的机器滴滴滴的想个不停。
手术结束，顾晓梦刚出手术室就被警察围住。
「她没事吧？」
「李警官还好吧。」
「她有没有脱离危险。」
顾晓梦不露痕迹的后退一步，「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现在不适合你们去探望。」
「伤口很深，可以跟我说说是怎么伤的吗？」顾晓梦问。
为首的警察犹豫着。
「对病人的伤情，作为医生，不建议你们有所隐瞒。」顾晓梦微微一笑。
酒后闹事，持刀伤人，虽然被制服，也伤了警察。
「袭警啊。」顾晓梦淡淡的说着。
「不是袭警。」年轻一些的警察反驳。
顾晓梦挑眉，「不可以是吗？」伤了玉姐还全然而退，这不是她顾晓梦的风格。
年轻警察转头去看年长的警察，眼神带着询问。
「如果需要，伤情鉴定我可以提供。」顾晓梦扯了扯嘴角。
「麻烦了。」年长的警察点点头。
清晨六点。
顾晓梦站在病床前，抬手去摸床头上的名牌，李宁玉，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出现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这一次，我不会放你走了，没有人可以伤到你，龙川杀你，我就杀他，昨晚那个人伤你，我就让他牢底坐穿。
病床上的人皱了皱眉，似乎睡得不踏实。
顾晓梦伸手去抚平李宁玉皱起的眉头，「没事了，现在麻药劲儿过了，是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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