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云二

　　处理完杀手堂的暗杀之后，崔嵬先去看了常风，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常风，回想起初次遇到常风时的情形

　　那年他十六岁，跟着崔老将军在外征战，他记得当时边关的一座城已经被敌军攻破了，他们到的时候城中一片狼藉，街中店铺被烧的只剩骨架，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街上，他看到一个男人看样子是蛮夷的士兵，举着刀正追着一个少年，少年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他害怕的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崔嵬飞身上前将少年护在身后一剑抹了那士兵的脖子，临走时，那少年拉着他的衣角不放低着头说道“我的亲人全都死了，我能不能跟着你，”崔嵬看着少年好像看到了那年的自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我走吧”，从那以后常风跟着崔嵬四处征战，小小年纪展现出了很大的谋士潜力。他想到这，又看了看常风，心中悔恨没有保护好他。出了门叫崔宇崔南看护常风，将万仞山叫了出来。

　　“万先生，您同玉公子是多年好友，请您告知我玉公子十五年前有没有参与过一场灭门案。”万仞山见脸色阴沉，眼中充斥着红血丝，有些脊背发凉“崔崔将军，，在下不清楚他是否参与过你说的那件灭门案，但他隐退的确是因为亲手杀了一家几十口人……”万仞山还想再说些什么，崔嵬却转身走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直呼万幸，他敢确定自己再说下去，会被这位鬼见愁一剑捅穿。

　　崔嵬在前院找到了玉生烟，他正喝着酒，月光照在他身上，崔嵬感觉他好像离自己很远。沈唐回北典司叫人处理这里的情况了，所以前院只有他们两个人。

　　玉生烟感受到身后来人，出声说道“崔将军吗，我对……”话未说完，一柄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回头看到崔嵬拿着剑立在他身后，少年红着眼脸上还沾着刚才厮杀的血，他的左手好像受了伤，拿着剑鞘的手还滴着血，玉生烟怔了怔问道，“崔将军这是何意？”“玉生烟，我问你，十五年前，京城岑家灭门惨案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崔嵬冲他吼着，手中的剑因为激动划伤了他的脖子。玉生烟低了低眼说“是，我参与了那场灭门。”崔嵬眼红的好似能沁出血来，“你杀了多少人，当家人是不是你杀的！”“是”玉生烟答道。

　　“我曾是杀手堂的天字杀手，这种事情做过很多。”玉生烟好像无所谓。

　　崔嵬激动的说道“我本名叫岑堂卿，岑家二少爷，是十五年前唯一活下来的人！你杀了我爹娘杀了我尚在襁褓的弟弟！他们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触及到了左相的利益，你们竟要赶尽杀绝连襁褓里的婴儿都不放过！玉生烟！你自诩从未杀过无辜之人，难道他们不无辜吗！啊！”玉生烟听着他的这番话，心中大惊，他当年接到的命令是一个不留，他不知道崔嵬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真的错杀了好人……他时常为自己辩解那场灭门是迫于上头的压力，可是……

　　玉生烟没说话任由崔嵬骂着，“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崔嵬吗，当年崔老将军收留我，教我武功，授我剑法，老将军赐我名崔嵬是为了叫我忘却仇恨成为一个为国报忠的将军，可我从未忘记仇恨，仇恨催着我成长，让我成为地狱的恶鬼！”玉生烟伸手想拂去他的眼泪，可眼泪砸在玉生烟手上，好像被烫出了血。

　　崔嵬从未忘记过报仇，家人惨死的画面不止一遍出现在他的梦里，娘亲叫他快跑，弟弟的哭喊声，父亲挡在面前被长剑贯穿……他不敢忘啊……

　　玉生烟声音嘶哑说道“崔将军，既如此，在下……任凭处置……”崔嵬听这话笑的癫狂，玉生烟，你叫我杀了你吗，玉生烟，我怎么下得去手啊……崔嵬心里难受的很，灭门仇人就在眼前，可……

　　崔嵬长剑后撤剑一横在他胸口划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不见骨，但颇深。崔嵬扔了剑飞身出了院墙，离开了崔府。

　　玉生烟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万仞山听见动静赶来扶起他问道“玉兄，你们……”玉生烟双眼无神喃喃道“是我杀了他全家，是我欠他的……”万仞山见他这副掉了魂儿的模样猜到许是跟崔嵬问他的事情有关，刚才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我先给你治伤”回到屋子里，万仞山脱了玉生烟的衣服，伤口粘连住了衣料，万仞山看了眼玉生烟说道“你忍着点，”玉生烟没吭声，脑子里都是崔嵬对他说的那些话，竟然，我竟然杀了他全家……整个治疗过程万仞山看着都很疼，玉生烟竟一声都没吭，他就好像没有感觉的木头一样。万仞山帮他包好了伤口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走了。

　　崔嵬出了崔府，坐在酒馆里，什么都不说只叫店家上酒，他是不常喝酒的，喝不了多少眼前开始发晕，他将银子拍在桌子上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酒馆，往岑家墓地去了。

　　崔嵬将酒放在地上，他摸着石碑上的名字，脑中浮现出小时候父亲同他读书的场景“爹，我见到仇人了，孩儿竟还同他一起办案，可我可我是不孝子啊爹，我对他生了感情，我下不去手……”崔嵬自责的捶着地，双手出了血也察觉不到。

　　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墓碑上，血顺着碑上刻字的凹陷处流下。左手的伤隐隐作痛，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可没有他的心里疼。

　　第二天一早崔宇崔南发现崔嵬不见了，他们跑去找到玉生烟，进屋时正赶上万仞山给玉生烟换药，他们看到了他胸前的伤口，以为是昨夜被伤到的，开口道“玉公子，你有见到我们将军吗，一早就不见了将军的影子。”“是啊，这一大早就跑出去了”万仞山替他包扎好，转身说到“崔将军昨夜出府了……”“出府了？将军去哪了？”“这个，在下不知道”“将军怎么大半夜出府啊”崔南低声说道。

　　“因为我……他恨我……”“什么？”崔宇崔南惊讶道。万仞山将昨夜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这才知道玉生烟胸口的伤是被他们将军砍出来的，想必将军气的不轻……崔宇激动的站起来说道“玉生烟，你有什么脸待在这，你怎么还敢见他！”崔南使劲拦着他，生怕他抽出刀再补一刀。玉生烟不说话，崔宇见他这副样子撒了气。不再说话出门去找崔嵬。万仞山叫崔南留下来看着玉生烟，他去另一间看看常风。

　　常风听到那边的动静了，见到万仞山来忙问他怎么回事，万仞山只好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常风椅在床上咳了两声“这件事，玉先生的确做错了，但是他当时也不知道杀的人是无辜的人，将军很难原谅他，除非他自己想明白。”说了没几句又开始咳了起来，万仞山白了他一眼“你这身体快少说点话吧，我都好奇你跟着军营这么多年了一点武功不会不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昨夜见他快伤成血人的样子，心里揪的很紧，万仞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自己受了内伤便不在意。边调侃着常风边给他换药。

　　崔宇出了崔府，径直向岑家墓地走去，他跟着将军这么多年，不敢说十分了解崔嵬，但是知道他经常来岑家墓地。

　　他果然在这找到了崔嵬，崔嵬衣服上沾着血和泥土手边歪歪斜斜地放着酒坛子，他靠在墓碑上睡着了，崔宇伸手拂去了他脸上的泥土，“将军，崔宇永远效忠您。”崔宇将他背起来，带回了崔府。

　　万仞山告诉玉生烟崔宇将他带回来了，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已经包扎好了。玉生烟点了点头，万仞山看着他那副样子，叹了叹气离开了。玉生烟看着窗外他的房间离崔嵬的房间很近，看得到房间外的门。他艰难的支起身子，踉跄的走到崔嵬房门口，崔南守在门口见到他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玉先生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崔宇在里面照顾将军……”崔宇知道他来一定会杀了他的一定会！崔南这么想着，谁料玉生烟说了句没事推门就进去了，崔宇看到来人是他，手上攥着帕子咬着牙说道“你还有脸来！玉生烟你给我滚出去，滚！”玉生烟被他推到在地上，崔南听见动静进来扶起玉生烟，对崔宇说道“崔宇，我们先出去，这是将军和玉先生之间的事情，我们掺和不到。”崔南拉着崔宇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