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犹怜

姜梦雪满身是汗，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调动了玄蛟的力量，凝结成一粒晶莹剔透的蓝色粒云。说好玩点，就是玄蛟亲生的孩子。

慕容蕴拿起手帕，准备为姜梦雪拭去额头上的汗。手帕刚碰到姜梦雪的额头，姜梦雪便如同敏锐的雄鹰一般睁开锋芒毕露的双眼，声音低沉，听起来十分不悦。

姜梦雪你干什么？

慕容蕴并没有回话，依旧拿着手帕，站在姜梦雪的身侧，欲再次抬手拭去姜梦雪额上的那层薄凉晶莹的汗，只见姜梦雪面色愈发阴沉，又将手停顿在半空中，再不动弹。

姜梦雪又用警告的眼神暼了一下慕容蕴，又去摸索了。

慕容蕴被姜梦雪在姜府大门泼了冷水，下过逐客令；在皇宫中放下自尊，将他从谢芳殿里拉出来；在圣池旁不惜一切代价，拼死替他挡天劫；在医务室里不好好养伤而迎来她下意识的恼怒；在刚才的小路上被她不大好听的话暖了心房。可现在，姜梦雪的冷漠让他不由得有些心凉，痛如锥刺。

他们在人间相处的时间不长，短短一个多月罢了，一起发生过的事掰掰手指头就能算出来，可是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比自幼陪他的父皇和母后要深得多。

不，他们曾经相处的时间很长，长到慕容蕴已经动了情，变了心。

慕容蕴一阵心酸，心中的酸痛又涌上鼻尖，心中滴下的鲜血涌到了他的眼角，而心中的那块冰锥的边缘滴下了两滴水，滴到他的眼眶中。

他小心翼翼地将情绪收敛起来，将愧疚咽回肚子里，尽力压制声音中情绪带来的颤抖。

慕容蕴是弟子的错，弟子不用功，越了界，不烦师傅了，弟子告退，祝师傅早日修炼成功。

尽管一压再压，可说出口的话还是止不住地抖，慕容蕴施了礼，小心地退了下去，悄然无声地关了门，在门外的秋风中，用食指轻轻刮去眼角的泪渍。

慕容蕴师傅，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沙哑而颤抖，鬼见犹怜。

姜梦雪当然听见了慕容蕴那一声一声语气比在教堂里的祈祷更虔诚的道歉，可她不想理，因为他在挑战她的底线。

姜梦雪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可惜，犯了我的底线。

姜梦雪那听起来有些不善的语气中三分是不屑，三分是怜悯，三分是不解，一分是神圣的霸气。

明月当空，窗外亮如白昼，学院里的灌木丛格外高大，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摇摇晃晃。姜梦雪的眼神这才缓和下来，泛起层层如涟漪般的柔情。

姜梦雪不知能否借这月光，助我修炼臂之力。

这一夜，姜文杰他们没消停，慕容蕴也一夜没睡，姜梦雪为了修炼，也一夜没睡。

在朝阳再次从天边探出头时，姜梦雪睁了眼，起身走向门外。

姜梦雪倒是很知道凌涛的《怨负心》练得怎么样了。

姜梦雪根本就懒得去想慕容蕴现在怎么样，她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煎熬，太熟悉对方了，猜都不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