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钉子。
看着那抹影子,在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各种死法,包括但不限于脑袋被蛛丝贯穿,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等。
【嗡——】
刺耳的噪音在脑中想起,头皮炸了一瞬,把我从僵直中解脱出来,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
【别不动,跑。】
我听着它沉稳的声音,心中奇迹般安定下来,一把捞起荧就往回跑。
荧看了看我们相握的手,虽然害怕,但眼睛更亮了些。
她攥紧了我,把我捏的有些疼,和我并肩穿梭在来时的路上。
一根蛛丝悄声无息的追了上来,随后猛的缠在了荧的脚腕上。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
她的脚跟瞬间被削掉一半。
荧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磕伤了手肘和膝盖。
我避之不及,慌乱中眼见脸部朝下,前方就是一地的零乱石子。
荧看了一眼,来不及动身,立刻将手臂垫在了我的身下。
她知道我怕疼。
碎石印在她的胳膊上,割出一道道血痕,更甚者的尖锐部分还陷在伤口里,淤青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更加触目惊心。
——累是故意的。
他知道荧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我,保护她在世间收到的最后一份温存。
我看了看她的伤,有些动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伤一时半会儿自愈不了,我默默背起她,决定继续跑。
系统申请了限制,在山洞口为我设下一处屏障,只要冲到那里,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我不停地跑着,在系统提示下险险避开几次蛛丝,但脚腕已是血肉模糊。
——再次庆幸选择了痛觉屏蔽!【猫猫祈祷jpg.】
我们离出山口越来越远,而山洞近在咫尺,最后就只剩穿过一片空地了。
可能这里较为空旷,枝叶躲在暗处,影子交织着,刮得让人心痒难忍。
“唦唦唦唦……唦唦唦唦……”
空中响起了几乎不可闻的摩擦声,像风吹过流苏,手抚过纱布。
——我知道我们跑不了了。
累踩在一根蛛丝上,细线压出一丝弧度。
同样是雪白的发,毫无血色的皮肤,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
他双手交叉,蛛丝在指尖盘旋环绕,泛着点点闪光。
累仿佛没有看见我,只一味盯着荧,阴影下的那双绿眸布满阴翳。
“——妈妈,你,去哪儿……”
荧全身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可能辩解本身也无多大用处。
我看着她全身冷汗不止,瞳孔几乎缩成一点,她紧紧盯着地面,最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累!是妈妈……是妈妈带着穗子下山的!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别这样……拜托别这样!”
声音越来越尖细,说到最后时恐惧达到了顶端,她的眼中渗出泪花,声音已经隐隐变调。
——白光闪过。
“——呃啊啊——啊啊啊!!”
荧瞬间被吊在半空,蛛丝栓紧了她的全身,并深深勒紧肉里,深可见骨。
血液顺着蛛丝中渗出,淅淅沥沥的滴在地面上。
我呆住了,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血液,听着她的哭喊。
凄厉的声音婉转,盘旋在树梢,再跟着风灌进我的耳朵。
我浑身放冷,看着荧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不禁心头一颤,眼前的一幕令我脸色发青。
淡漠的声音响起:“……你看什么?”
他仍然在盯着荧,让我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这又没什么好看的。”
我猛的喘了一口气。
血气上涌,在一瞬间盖过了我的恐惧,我不禁朝他大声道:
“她不是你的妈妈吗?哪有孩子……哪有孩子会这么对妈妈的!”
他愣了一下,脸色又转而恢复正常。
而我则惊的差点心脏病发作。
——我不小心,暴露了了解他们这一家情况的事实。
也很奇怪,在那一瞬我想的不是性命之忧,而是荧是否会被我拖累。
但值得庆幸的是,累并不在意,并直接忽略了这句话。
他终于向我微微转头,手里的蛛网紧绷,搭成一种复杂的图案。
“我们的确是一家人。”
他冷然道。
“我们之间有强大的羁绊连结着。”
“何况这是……我和妈妈的问题。”
“你要是再多嘴……我会切碎你。”
他示威般的将蛛网举起,看向我的眼睛下涌着烦躁与杀意。
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指尖,我的手指微微发麻,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以及连我自己的都避之不及的怯懦。
我终究还是不能像“主角”一样无畏。
荧哭泣着,我看着她身上的伤,仿佛亲身体会到了腕骨钻心的疼痛。
纠结万分后,我最终做出了决定——凭我的圣母心,和上帝视角对角色的怜悯与喜爱。
我不能留荧一个人。
哪怕是谎言欺骗,哪怕我并不是与她共同受痛,我也绝对不能留她一个人!
也许我并没有把他们当作成真正的人,毕竟来自两个世界,还是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诞生的。
而这一次,我要尽到身为朋友的责任。
我确认了下痛觉屏蔽,快速对系统说道:“统哥——保我狗命。”
【稳妥——】
我看着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十二鬼月的气场让我有些透不过气。
月光如细碎的银,撒在他的白发上,看起来更加圣洁……
呵,md,拎着篮子去鸡场——你在!装个!鸡毛!
我冷笑一声,发着抖虚张声势,深吸一口气大声冲累喊出炭炭的台词,
“无论是哪份情意都是一样的!只要存在羁绊,都会彼此尊重!而你们……你们这是……应该去死的!虚假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