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么(上)

他似乎拿定了她喝了桂花清露就一定会醉。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帝书是可以把酒当水来喝的人——夜帝以前伤情的时候，没少一边写着情书一边饮酒，最后酒醉卧倒书上，酒杯倾倒、酒液入书界。而且她和湘湘那不知同饮了多少名酒，她就不信换了个玄乎的桂花清露来，她就会醉吗？

　　于是帝书啧啧两声，拿起酒杯，将桂花清露一饮而尽。

　　她之前从未喝过这酒……这真的是酒吗？入口清冽，唇齿依稀留存桂花清香，有淡淡的甜味，却绝不黏腻熏人，在其中她几乎尝不到一点酒味。

　　“你会醉的。”可那人却还是笃定地道。

　　“为什么？”她不服气，又起身拿酒坛倒酒。

　　“在真正有心事的人口中。”他顿了顿道，“桂花清露永远都是苦的。”

　　“苦？”她放下酒杯，想起殷诛对这酒的说明，怕她真的在他面前醉了，便开始不停地想事情……那人究竟是谁、明天他们该怎么去参加凤族继任大典、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了又该怎么联系挽绛。

　　那桂花清香随着酒液入她肺腑，在肺腑积存之后却又似化为袅袅淡淡的甜雾，顺着她的脊柱，麻痹了她的神经，便要往她的脑袋钻去。

　　并不疼痛，那酒气是那样自然而然、幽幽若若的。借着这莫名酒气，她有一种拨云见日、大彻大悟的感觉，仿佛很多难解的事情在这一瞬间都有了答案，可以解释。

　　“很久以前，你就和殷诛有交易了对吗。”她觉得此刻思路是如此清晰明白，以至于她已经按捺不住以往那些能够隐忍不发的问题，必须在此刻问个明白。她稍稍起身，一双泛着朦胧水雾的黑瞳涣散不定地望向他。

　　……两杯就醉了？那人看着她，虽然早有预料她应该喝不了太多，但对这个结果还是有些讶异的。抛开这个不谈，她之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吗？

　　“是。”他笑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不如今天一起问了？”

　　“未微身上有微霜的记忆，对吗？”

　　“是。”他知道未微和她说的话并不算多，未微更不可能跟她说自己有微霜的记忆……所以她竟然连这个都能猜到？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你是怎么猜到的？”他很少见地没有自称本座。

　　“哼。”她朦胧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你带我去青丘拜师的时候，她开始要喊殷诛，却中途改了口。”

　　有这回事？他却并没有她这样的好记性，这点微不足道的细节就够她猜到这件事了吗？

　　“挽绛是挽家的实际家主。”他微微震惊之间，她已经开始了下一个问题。

　　“是。”他答。这两个问题之间跨度好大。

　　“所以这酒坛里有两张请帖。”她道，“未微的性格不适合扮挽绛。所以你十年前叫我去青丘拜师就是为了明天的凤族大殿吗？”

　　“是，也不是。”他道，金瞳中隐有赞赏之意。

　　“？”她的思路被否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发懵。她定定地看着他，却见他淡淡一笑，还是如实答了：“你不了解未微。什么事情她都想、也都能做到最好。之所以我不让她去扮挽绛，是因为我心疼、怜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