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清露(下)

帝书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差点撞到了那一摞高高的、黑色的册子。她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低级错误她也能犯真是……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诶，我还一直在想这是什么花呢。不过，为什么大家在这里踏出的花都不一样？”

　　“因为这是红线宫呀。”挽绛笑眯眯地解释道，“每个人的因果都在红线织成的因果之境中，红线宫是因果之境的投影，你的灵魂有什么的特质，你来到红线宫中就会踏出和这特质相符的花朵。冰月花的特质是沉默中永恒不懈的守候，小黯霜想必也是这样的人吧。”

　　永恒不懈的守护吗？帝书想了想自己的行事风格……好像和这也不太能搭得上。“也不知道她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她沉思之间听见那人这样无奈地叹道，“凝露花会比较适合她才是。”

　　“您就不要打趣小黯霜了。”挽绛噗嗤一笑，“她知道的话，会不开心的。”

　　她和那人说话之间，帝书已经把注意力从脚下的冰月花移开，将视线投向了殷诛。他应该是把他们带到了他自己的内殿之中，因为这殿中的陈设像极了她在青丘见到的家主居所。

　　殿内燃着檀香，却并不让人感到浓郁刺鼻，殷诛从架子上拿起一坛未开封的酒向他们走来，那酒想必是好酒，明明尚未开封，她却已经能在檀香的干扰下闻到那清冽芳香的酒气了……好像有股桂花的味道？

　　“难得见你把桂花清露拿出来，这趟来得不亏。”那人唇角微勾，绽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我之前应了夜帝要与他共饮，只可惜没机会实现了，只好便宜你。”殷诛一边把酒坛放在桌上，一边毫不避讳地说起往事。

　　那人落座，看了帝书一眼，奇道：“怎么会是便宜我？以前本座和你交易那么多次，你也占了不少便宜吧？”

　　殷诛经他提醒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轻咳一声不再与他说话，而是安顿好挽泠、挽绛、未微与帝书，给她们各自斟了一杯酒。

　　“桂花清露我一般也舍不得喝。”殷诛温和道，“此酒的特殊之处在于，你心中想得事情越多，醉得越慢。等你把事情想完，头脑空空的什么都不想，这才会醉倒。”

　　听他这么一说，帝书顿时就对这酒产生兴趣了，但是她现在并不打算想什么事，要是喝了一下就醉倒，那多没面子啊？

　　她想着这个，却见未微已经痛快地喝了一杯酒入喉。从止霜殿见她开始，她就没听到未微说一句话，一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也不怕自己会醉吧。

　　挽泠也将桂花清露一口饮尽，未微站起身想给她续一杯，挽泠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需要，于是未微点头给自己又斟一杯酒，两个沉默的人就这样沉默无声地玩成了交流。

　　挽绛不像帝书碰都不碰酒，也不想挽泠和未微一样将酒一饮而尽，她把玩着苍玉酒杯，笑道：“所以桂花清露最适合谈事的时候喝了——红线君果然明白我的意思啊。”

　　殷诛闻言笑了笑，抬起手来，一道隔绝外界声音的护罩便已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