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京

　　新仙京刚刚成立，有些还没建筑完全，灵文殿的公文依旧流水似的进出。灵文本是没法第二次飞升的，是谢怜将她点将上来的。

　　灵文坐在主坐上，按了按太阳穴。

　　近来似乎发生了件大事——他们在一个破驿站发现了错错，问题是剑兰不见了……又听一个小副官“登登登”跑上来，禀报道：“灵文真君！紧急超会！！”

　　朝会这玩意好久都不做了，谢怜那个半吊子干翻君吾后就撒手不管了，偶尔有大决策时才回来一趟，一般他们都是投票，稍微大一些的就让裴茗、风信、慕情三人合计决断。再次听到“朝会”一词，灵文却也来不及感慨，立刻抱起公文，向郎千秋行了个礼，快速朝外面走去——玩球，她要做记录的。

　　待她来到议事厅时，会已经开始了。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放在她身上，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中央一人的身上，小声与边上人讨论着什么。这人的服饰带着一股古老的味道，应该是千年前的风格了。忽然，有人猛地一拍桌子：“安静——你说君吾不见了？！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被吓得闭了嘴，闻声望去，是风信。梅念卿被他吓得一抖，用训斥的口气道：“怎么跟你师父讲话呢？我告诉你啊年轻人，行事不可如此急躁……”

　　“别扯犊子了好吗？”裴茗看不下去了，“你知道什么？详细地和我们说说。”

　　梅念卿摊了摊手：“我就是出去了一趟，他就不见了……我找遍了山，啥也没找着，而且……”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这次朝会有没有请谢怜？”所有人都愣了愣，发起者慕情道：“我通灵通知了他一声，不过他不来也很正常。他怎么了吗？”

　　“他回答你了吗？”梅念卿又问道。

　　“没有。”慕情愣了愣，“这虽然挺奇怪的，不过我没在意……有事情不能回通灵是很普遍的事啊。”一边的风信皱起了眉，将二指抵在了太阳穴上。

　　“我过来时路过了鬼市，”梅念卿神情严肃，“我发现……里面有些不对劲……没有声音，我在市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一只鬼都没看到。”

　　“不可能啊……”神官们又开始低声讨论起来了，有人喊道，“大人，你是不是看错了？那真的是鬼市吗？”

　　梅念卿没答话，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形有些飘忽，慕情想要去扶他，被梅念卿摆摆手拒绝了，风信却眼尖地看到他手心的血，愣了一下，慕情在边上也看到了，微微皱了皱眉。梅念卿道：“我很肯定，因为我看到了千灯观，我进去想找谢怜，但里面没人，唯一锁着的偏殿有法力结界，我进不去。”

　　风信放下通灵的手，道：“我联系不上谢怜。这里有人知道花城的通灵口令吗？”

　　当然没人知道。

　　“有没有可能是鬼市集体挪窝？”有人问，“而且这和君吾消失有什么关系吗？”

　　裴茗拍了拍手，发布任务道：“挪不挪窝也得我们有人过去看看，咱们在这也查不出什么的，谁去鬼市看看？”

　　神官们下意识都低了头，谁没事想去鬼市那种地方？

　　于是整个大殿里就只有寥寥几人举手。郎千秋殿里还有谷子和错错一只乖猴一只皮猴不方便出去，被灵文驳回了。其他几人思考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下了。

　　“既然南阳将军想要，我便不和你抢这份功劳了。”慕情也笑着放下手。

　　没等风信作答，灵文抢先道：“两个人一起去。”对上两人见了鬼似的目光，她补充道： “一个人容易出事，你们可是要去鬼市。”

　　他们闭嘴了。

　　于是灵文回殿里给两人取了一张鬼市的地图，各自回殿里准备了一下，便一起下了凡。他们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去鬼市了，但如梅念卿所说，鬼市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与之前大相径庭。其实鬼市去哪儿都和上天庭没啥关系，花城立刻消失更是铲除一大祸害，但问题是要是不知道鬼市去了哪，有些事情会比之前更不好办。

　　二人先是给上天庭去了趟通灵汇报情况，又按照地图指示继续往千灯观走。空荡荡的大街上飘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雾，虽不浓郁，却令人更加不安。慕情左右看了看，忽然皱了皱眉，向街边一家鸡肉汤面馆走去。风信小声嘟囔了一句：“发什么疯。”便也跟了上去。

　　慕情掀开门口的帘子，往里看了一眼，风信走到他身边问道：“发现了什么？”

　　慕情白了他一眼：“自己没长眼睛？”

　　风信少见地没和他多计较，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里面是普通人间小店的配置，有桌椅板凳、还有个开放式的厨房，桌子上摆着几碗面，地上、桌子上有散乱的筷子——这里的生物吃饭竟然会用筷子，风信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也对，不用筷子，用手抓吗？又不是天竺人。

　　但他啥也没看出来，放下帘子，风信转过头，疑惑地向慕情问道道：“啥也没有啊，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慕情瞥了他一眼：“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这里的鬼都是怎么不见的？”

　　“飘走了呗。”风信道，“还能怎么不见的？”

　　“飘走？你有没有脑子？”慕情讽刺道，“这些鬼都是有实体的。”

　　？没读过《西游记》吗？（好像真没有）“一阵妖风刮过”是什么意思不知道？鬼虽然不属于妖但大概也可以的……花城好像就干过这种事。

　　风信立刻不服：“那你说是怎么了？”

　　“我倒是觉得……他们是忽然在一瞬间忽然消失了的。”慕情再次撩起帘子给风信看，“你仔细看看——没有任何预兆……我甚至能想象上一秒这个店里还有很多人热气腾腾地吃着面，下一秒所有鬼却都消失了。”

　　“而且，这些面就这么放在这里，我估计放了几天了，却没有虫子来吃，这不是很奇怪吗？这里的生物就像是被某些法阵传送走了一样……”

　　“不可能，没有什么东西会凭空消失……就算被放在一起烧了也会有灰、有飘在空气中的杂质，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风信肯定地道，“不过这里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

　　慕情点点头，难得地对风信的看法表示赞同，道：“先去千灯观吧。”

　　在这一团大雾里找路有些困难，地图上也没标哪家店是哪家店——当然不会有那么详细的地图，所以只能自己摸索着走。磨了小半个时辰，二人眼前才出现了一座与鬼市风格迥异的宫殿。看牌匾，是千灯观，而且也的确是谢怜的笔迹。

　　越过神像向后走，才看见了后殿的大门，一把大锁落在了地上，想必是梅念卿打掉下来的。风信上前，把手放在门上试了试，回头对慕情道：“我们合力，打得开。”

　　慕情也上前，两人一人一扇门，并排站着，灵力聚集在手上，用力一推——门开了！门后是一张秀美男人，眉目如星，身形高挑，美中不足的是右眼被一黑色眼罩遮盖。两人见着这张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却忽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男人警惕地眨了眨眼，道：“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