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卡俄斯冰冷的话语夹杂着上位者的威压，逼的盖勒特喘不过气来。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真正的神明与人类的分别。

人类，战胜不了神明。

“你居然试图欺骗我？嗯？”

“愚蠢的人类。”

唯一可怕的是，盖勒特甚至没有从卡俄斯的话中感觉到愤怒。

他只是觉得人类可笑。

“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们？”

卡俄斯淡淡地打量着盖勒特，嗤笑一声。

“人类，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世界？”

“你又知道这些世界中有多少个我的分身？”

“我创造了所有，我是创世神，你其实什么都给不了我。”

“我其中一个分身跟你签订契约的主要原因不过是……你的灵魂曾经在你的世界很有价值。”

“可你为了逃脱，自己分裂了灵魂。”

“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能给我的呢？”

“……”盖勒特不发一言，手却已经攥成了拳头。

原来，原来他们的成就和荣耀，在神的眼里一文不值。

“你自己也说不上来，对吧？”卡俄斯耸了耸肩，露出一副遗憾的样子，“真可惜，那你们只能死了。”

“……我有你要的。”

盖勒特的声音干涩无比，通红的双眼和惨白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憔悴不堪。

曾经的天骄，似乎仅仅因为这几句话而湮灭。

“你要有价值的灵魂，我有。”

“我可以为你创造出有价值的灵魂。”

卡俄斯半眯的双眼终于睁开，他再次看向盖勒特，似乎在重新审视他。

“你是秩序之神，你觉得不满是因为这个世界失去了原本的秩序，而我们的到来是失去的源头。”

“我可以再次跟你定下契约，我会把每一个随之而来的人变得有价值，你可以不要我的灵魂，但他们的呢？”

“……”

卡俄斯没有说话，盖勒特也跟着沉默，他知道他在进行一场很危险的赌注。

但他别无他法。

他是自私的，他必须要保证他和阿不思先活着，他从不会考虑其他人。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的灵魂吗？”

卡俄斯轻轻地开口，没有回答盖勒特的问题。

他的脸上扬起了很诡异的微笑，盖勒特终于从中看见了一丝属于卡俄斯自己的脸的影子。

“你的冷酷无情，是我觉得最有价值的东西。”

“但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小聪明，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等你把那些灵魂训练好是吗？”

盖勒特抿了抿嘴，他倒是不怕卡俄斯看出他的意图。

毕竟是创世神，如果连这么简单的文字游戏都看不出来，也未免有些蠢了。

“您可是神，您拥有的是无穷无尽的时间。”

“我们的一生对你来讲，也不过小小一粟吧？”

卡俄斯危险地眯起了眼，他很不客气地冷笑一声。

“你算盘打的未免也太响了，居然敢让我等？”

“……不敢，我只是提出一个合理建议。”

“毕竟我只是一个渺小的、愚蠢的人类。”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了一会，最后卡俄斯哼了一声，站起来伸出了手。

“那么，握手吧。”

握手，即代表签订契约。

盖勒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收取灵魂这种事情太过于邪恶，才让这个所谓的神明选择了地狱恶魔般的契约方式。 （注：在地狱设定里强大的恶魔可以通过握手来进行交易，通常是为了蛊惑人类进行某些邪恶的不平等条约。）

但他别无他法。

就在两只手交握的那一刻，一片绿光闪过，盖勒特似乎感觉有某些东西从他的皮肉中钻了进去，又迅速消失。

“那么，契约成立。”

“从今天起，我会继续在你身边监视你们的。”

……

当渚·安在假期结束的站台上看见格林利多两兄弟时，都怀疑他们这个假期是不是纵那啥过度了。

一个比一个憔悴啊！阿利布斯好像整个人都能被一阵风吹走一样！

盖勒布尔你说！你说你这个假期都跟你哥哥干什么了！

“老天爷，你们看起来就像是被吸血鬼吸干了一样。”

安不客气地指出了两个人十分不正常的面相，盖勒特死气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很没好气地回怼道：

“谢谢你啊，你身边那位也没差多少。”

跟着安一起来的希纳塔·伊顿浑身一僵，眼神不可控制地飘向了另一边的汤姆·里德尔。

偏偏后者还像是什么都没干一样微笑着，不时还给跟他打招呼的同学们回礼。

触及到希纳塔的视线，里德尔的眼神不躲不避，甚至微笑都更大了一点。

但希纳塔清晰地听见了他故意让她听见的心声：

敢说出真相，就杀了你。

希纳塔浑身一抖，她倒不是害怕里德尔的话。

她是怕里德尔发疯之后，会给更多的人带来不幸，而她的梦境也会被波及。

希纳塔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里德尔却依旧看着她。

直到确定希纳塔低垂的头不会再抬起来露出腼腆的微笑，他才移开视线。

只是他之后面对别人的笑容，都不知为何掺杂了些许烦躁的意味。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阿不思，肯定能看出两个人的异样，只是连安都能看出来他的反常，像是丢了魂一般，盖勒特叫了他好几遍都没反应。

渚·安看着盖勒特叹了口气，摸了摸阿不思的额头，随即就把他拽上了列车。

她刚想跟上去，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两只红毛抓走了。

“小丫头！”

“好久不见！”

“……我们才几个小时没见面OK？”

盖勒特拉着阿不思来到一间空空如也的包厢，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尔，醒醒。”

他的魔杖点了点阿不思的额头，混沌的蓝色双眸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

“盖……尔？”

“嗯，是我。”若是几天前的盖勒特绝不会相信，自己会拥有这样的耐心和温柔的语气。

“我很累，盖尔。”

“嗯，睡一会吧。”

盖勒特再次掰过阿不思的头，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就像他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可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我只有一个请求，放过阿尔。”

“好啊，他本来又不会死的。”

“但，他也不是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的。”

“……只要他活着，怎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