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仪背对众人，穿着穿越第一天抽到的那一套明月生辉。
寒风吹起白纱，遗世而独立。
“大小姐。”兰陵王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就像是按下了播放键，叶思仪终于开口。
“你们知道吗？”
她并没有转身，而是用一种冷淡到彻骨寒的声音自问自答。
“有传言说叶赫那拉家的秘境里是一片世外桃源。”
“只有我知道，那里到处都是尸骸。”
“小仪……”叶思仁想说点什么，嘴唇颤抖着张开又合上，终究是词穷了。
叶思仪得以自顾自说下去。
“含恨枉死的女人们，她们的怨气遮天蔽日，秘境里没有一丝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大小姐。”冰心忍不住哭出了声。
所有人都以为叶思仪在秘境中得到了很好的教育，不然一个两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在秘境待了十多年，一出来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没有人怀疑过‘姐姐们’的存在。
他们越坚信叶思仪曾经描绘的‘世外桃源’，真相揭开时受到的冲击也就越大。
灸莱倒吸一口冷气，低声喃喃。
“古拉伊尔家七世怨力就足以创造出一个终极铁克人，叶赫那拉家自古以来这么多嫡脉女子死在秘境里，这么多怨力怕不是可以毁灭整个铁时空！”
“叶赫圣女到底是怎样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中活下来的啊？”
这个问题问的关键，大家有预感，这个答案或许同样可以解释叶思仪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叶思仪接下来的话揭开了真相。
“这些怨气在秘境中孕养多年，就在即将破境而出，毁天灭地时，秘境再一次打开了。”
“那是唯一一个尚在幼年，不知世事就被送入秘境的女孩。”
“对那些藏在怨气中的残存意识来说，是最好的载体。”
“难道你吸收了那些怨气？”灸舞有些不敢置信，“那样庞大的怨气，普通人的肉身根本无法容纳。”
“十多年。”叶思仪幽幽叹了口气，“我在秘境中一点点吸收掉那些残存的意识，亲身经历每一个死在那里的女孩们的人生，得到她们所拥有的知识技能……灸舞盟主说得很对，叶思仪早就死了，活下来的不过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怪物。”
叶思仪转过身来，陶瓷破碎般的裂痕从纤细洁白的脖颈蔓延到了脸颊。
“大小姐！”“小仪！”
兰陵王冰心还有叶思仁纷纷想要冲到叶思仪身边，却被她施法变出的屏障挡住。
“大小姐，你痛不痛？让阿陵过去好不好？”兰陵王哽咽着恳求着叶思仪。
她艰难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并没有解除屏障。
“你的身体……”在看到叶思仪身上的裂痕时，灸舞就明白了。
那些可怕的怨力果然不是人类的肉身可以承载的。
“怨力带给我无穷无尽的力量，也无时无刻折磨着我的精神，为了结束这一切，我回到叶赫那拉家准备复仇。”
相比屏障外已经泣不成声的亲属们，灸舞尚还能保持冷静。
“但据我所知，从回到叶赫那拉家至今，你一个人都没有杀过。”
“承载了过量怨力，我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为了存活得更久，我只能尽量用单一的方式使用怨气。”
怨力的本质是力量，力量无非有两种使用方式，杀人或救人。
“你选择了救人。”
神行者从灸舞身后走出来。
“先人造的孽，竟让你一个小姑娘承担。”
“神行者前辈，求你救救小姑姑！”
“对啊，神行者前辈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想办法救小姑姑的。”
面对夏天夏宇的求助，神行者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若是从秘境出来后，她选择以杀复仇，消解一部分体内的怨力，或许还有救，但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我无力回天。”
听到神行者的话，兰陵王贴着屏障跪倒在地。
那一天，他昏倒在她脚边，成了她回到人间后遇到的第一个意外。
她本可以杀了他，她本应该杀了他的。
可她偏偏救了他。
“在秘境中，我亲身体验了那些女孩们的绝望，觉得人类之恶更甚于鬼，即使全杀了也不足为惜。”
叶思仪说着杀气腾腾的话，眼中的神情却渐渐变得温暖柔和。
“但那天的月色好美，即使是夜幕的黑也透着蓝，人的呼吸是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好热闹……”
她闭起眼睛，抬手感受这方天地。
“我看到了天地，听到了风声，闻到了花香，忽然觉得活着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生命值得被珍惜。”
“呜。”
正专心听叶思仪说话的灸舞被身边突然出现的哭声打断，转头看到师父神行者正拿着手绢哭。
“师父？”
“若不是心性纯善之人，早就被怨力控制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机器。”神行者哭得稀里哗啦，“明明是这样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事情，活得如此艰难。”
“太惨了呜呜。”灸莱嗷得一声和斩魔猎士一起抱头痛哭。
灸舞放眼望去，发现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哭。
他不哭一下都感觉自己很不合群。
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搞清楚。
忍住心里的酸涩，灸舞哑着声音问叶思仪。
“你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
“传说时空之门有灵，只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就可以扭转时空，恢复时空秩序。”
叶思仪说着说着笑了，像是在自嘲。
“是不是有些可笑，我自己就是传言的受害者，现在却相信了另一个传言。”
“我虽然快要死了，却没什么太大的遗憾，不至于让整个时空陪葬。”叶思仪俏皮地轻笑，眉目含情。
她转过身，左手轻轻贴在时空之门上。
“我想让我在意的人继续活着，好好活着。”
原本被封锁的时空之门渐渐亮起白色的光，由弱到强，越来越亮。
“以前我用怨力救人，现在我用怨力换时空恢复正常，这样一来，也算是善始善终了吧。”
“原本打算悄悄消失的，但我想总得把秘境的真相公之于众，避免其他女孩再受伤害。”
“谢谢你们来见我最后一面。”
“不要！”
不顾身后声嘶力竭的呼唤，叶思仪留下最后一句话。
“之后请把我的肉身送回秘境中，为这场延续千年的悲剧画上句号吧。”
白光覆盖了所有人的视线时，兰陵王才终于冲破屏障。
即使失去了视觉，他依旧追寻着铭记于心的气息，接住了她倒落的身体。
这一次，是她摔倒了。
可他救不了她。
“大小姐！！！”
当大家终于恢复了视觉，看到的就是兰陵王抱着叶思仪，用悲恸至极的声音呼唤着，祈求着。
时空秩序恢复了，所有人的异能也都回来了，可她却没有醒来。
【念力值已达标，是否全额还款？】
【恭喜你，已还清所有欠款，获得本世界身份认可，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是否立即使用复活卡？】
【复活卡已保留。】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