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或许我再犹豫一秒，死的人就是我。

一个男子从我右手边冲出来，他端着一杆长枪，但是我们彼此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可能他想冲到我之前的位置把我们都打死，但是我已经转移到了位置，他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几乎是同时端枪……

很幸运，我的手枪开枪更快。

我连开四枪命中他的胸部，他随着惯性扣动板机，击中了我旁边的墙壁，随后他倒下了。

那就是一个人类……我杀人了。

让我更难受的是……他还有家人，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我准备上前去查看情况，但是他倒下的位置可以从农庄看到，里面冲出来一个女人，抱着他哭……

我必须去把他的枪拿走……是他们先开枪的。

结果那女人看见我靠近，也要去拿那把猎枪，我再次开枪了，命中了她的头部。

转瞬之间，两个人就死在了我面前，而我就像一个雕塑一样愣在原地，不过淼儿的呼唤叫醒了我。

杨淼炎峰？你没事吧？

黄炎峰别动！我先确认安全！

我拆出弹匣，只剩一发子弹了。

我捡起他们的猎枪，从窗户翻进农庄，里面可谓是一片狼藉，有几具尸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那两人也不是这里的主人，但我已经无从得知了。

在确认没有其他活人后，我让杨淼跟我进来，我把所有的尸体都拖走，准备挖一个大坑把他们都埋了，另外让杨淼在里面收集物资。

当时我并没有表现得多愧疚，其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梦见那对男女，或许他们和我们一样，只是逃难的情侣。但当时我内心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杨淼这里一定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战斗。

黄炎峰有没有找到什么吃的？

杨淼有很多马铃薯，红薯，还有肉干。

在掩埋了那些尸体后，我们在这里继续搜索，我们能携带的物资有限。

里面至少堆积了两百发猎枪子弹，没有其他的枪。几麻袋的农作物，还有一些肉，这些人应该都是死于物资抢夺战。

肉架上的肉基本都空了，原本这里应该还屯了很多肉，看样子已经被搜刮了一次，或者是原主人带走的。

黄炎峰这种枪该怎么用啊？我不会啊……

杨淼刚才……你杀人了吗？

黄炎峰我……我没有选择，他们也想杀了我们。

杨淼我们会负法律责任吗？我认为我也有责任……

黄炎峰不要自责，淼儿。那种情况我必须开枪。

她坐在地上哭泣着，不管我怎么安慰她，她就是一直哭……

可能是冷静下来之后，这一切的破事涌入心头，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黄炎峰我向你发誓，我会带你离开离开这里，好吗？

杨淼我们……我们可能都会死……我不想死……炎峰……我不想死。

我也被情绪感染了，甚至想和她一起哭。但是，可能男人比起女人少了一些感性，我现在更想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

我还是不放弃去C港的念头，我要去看看祖国的使馆，我国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我们。

我向他谈起家乡，谈起我们家乡的美食。

黄炎峰等到回家了，一定要吃一次兰州拉面，那真是太棒了。

杨淼我家在四川。

黄炎峰我知道啊，我们一个高中出来的，忘了吗？

杨淼嗯，我记得你是外地人，转校生。四川话都说不溜。

黄炎峰我小时候在北方长大，那边的玉米非常甜。南方的玉米是糯的，但是北方的玉米又脆又甜，我一次可以啃好几个，我真想再吃一次啊。

杨淼我也想吃家乡的饭……我想喝粥，我奶奶做的粥很好喝。

黄炎峰或许现在……有办法弄一锅。

杨淼没有大米吧。

黄炎峰没有大米就不能做粥了吗？

杨淼怎么弄？

眼看她转移了注意力，我也只好忙活起来。用匕首把马铃薯，西蓝花和红薯切成丁，加了些许肉，在这里现成的铁锅里弄了个大杂烩，农庄的木材是劈好的，我也发现了一把劈木材用的手斧。

杨淼生火不能这样放……你要慢慢加木材，先从薪火点燃……

黄炎峰你还会烧火做饭呢？

杨淼小时候，我和我爷爷奶奶学的，那时候，我的父母在深圳工作。后面创业成功了，吃了新时代发展红利，我就离开了他们和我父母一起。我的奶奶她……去年因为肠道癌去世了，只剩我爷爷一个人在四川老家。

黄炎峰节哀……这是，生老病死，我们无奈没有选择。

杨淼本来是有救的，但是老人就是不重视，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活生生忍着痛熬到了晚期。

我一只手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操控着火。

黄炎峰我们会回家的。

杨淼我觉得……就是死，也好像没什么……

黄炎峰别这样想，千万别这样想。

杨淼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黄炎峰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杨淼高三那年，你为什么那么努力？一下子就拼了命一样，虽然……虽然大家都很努力，但是你几乎是和逆袭一样，从年纪最后爬到了优等生的行列。

黄炎峰你觉得我很笨吗？

杨淼当然不，我觉得你很坚强，坚定，也很懂得照顾我。特别是这两天，你就像我的超人一样。

黄炎峰老师总是说，这孩子不笨，就是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杨淼我小学的时候听过，之后就没有了。

我慢慢加着食材，继续和她聊天。

黄炎峰那都是骗人的，哪个孩子都聪明，智商正常的人都在一个平台上。我那么奋斗是为了给我的父亲看。

杨淼为了他？不是为了自己吗？

黄炎峰我啊，不想继承家产。

杨淼哈哈哈哈哈……

我半开玩笑地给她说着，气氛放松了许多。

黄炎峰他是军队转业回来的，原来是兰州军区的校级军官。我对他来说，就是个失败的造物吧……

杨淼怎么说呢？我只知道你父母是，离异的。

黄炎峰对，在07年的时候，二十多年前了吧，我父亲的月收入有五千多RMB，07年的五千哦！

杨淼哇，那确实……很富有。

黄炎峰对，但是因为长期在部队，他和我妈相见的机会很少，所以他那时候出轨了。我也不好评价，当时三十岁的青壮年，长期见不到老婆，收入又高，那时候的社会又不像现在。

杨淼……确实，这种事情很多。

黄炎峰我妈也是个有原则的女性，和他离婚了。随后法院把我判给我爸，之后他就再婚了。有一说一，他确实是一个好军人，为国流血流汗，但是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杨淼人总是有两面性，在这个社会上扮演着很多角色。

黄炎峰再婚之后，我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我对她和继母没有一点感情。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无情了。

杨淼换我我也接受不了。

黄炎峰我父亲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成天玩游戏，没用的废物，就是哪天和他吵架后离家出走了吧，之后我就……开始认真学习，因为愤怒或者赌气？也可能是自己真的觉醒了。

杨淼哈哈，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黄炎峰目前看来，也不一定。真希望当时没有出国，而是考一个末流本科或者大专，都比现在这鬼地方好。

杨淼是啊……我也好后悔。

黄炎峰至少我遇见了你，宝贝。

杨淼嗯，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和你相遇真是幸运。

我熬煮着这锅大杂烩，好在厨房里还有一些植物油和盐，不然肯定难以下咽。

出锅就是普通食物的味道，也不是说难吃，就是水煮本味加盐。

杨淼这个应该不叫粥，叫汤。

黄炎峰哈哈，对。

我们吃光了那锅杂烩汤，就在农庄里休息，但这其实非常危险，不久后我就会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