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4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随着腰包越来越鼓，亲朋往来几乎家家户户有车。作为八零年代末的万元户，他家现在买车已经是远远落后啦。

看着兴奋的围着车乱转，时不时开门关门的，企图坐进驾驶位来一把狂飙的林斌，林舒笑眯眯泼冷水，“别想了，再过三四年才能考驾照呢。”

林斌摸着包了黑色毛茸茸套子的方向盘，手指勾了下转向灯，“嗒嗒嗒”的声音响起，意犹未尽的道：“生的晚了。”可不是生晚了嘛，早几年中考科学满分100，现在都180分了，对学渣太不友好了。

今年霜冻得早，入冬以来已经下过一场鹅毛大雪了。林舒不耐热不抗冻，在外面站了一会，寒气浸透得骨头发冷，不管发神经的弟弟，转身进屋了。

家里其他人聚在厨房里，围着桌子边嗑瓜子边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车子聊天。

林舒：“妈，是不是要买台自动麻将机？”

家里有麻将牌，没有自动洗牌的桌子，过年聚会和平日里休闲全靠麻将和纸牌打发时间，花个一千来块，算不得什么。

林妈妈觉得女儿漂得厉害，又是旅游，又是买船，又是买车，斜睨了一眼，没开口，准备找个时间做做思想工作。林斌一个人在外面没意思，进来后听到姐姐的提议立马叫嚣。

林斌：“姐，之前说好的考得好，旅游呢？”

老爸已经告诉自己没有旅游计划了，他必须寒碜寒碜对方。要知道为了能用上护照，在朋友圈装一把大的，他是头悬梁锥刺股，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背英语单词背得头昏脑脑胀，期末考整整进度七十分呐！

林舒顶住了弟弟的哼哼唧唧，并回以一个不屑的眼神，进步那么多，英语依旧没及格，好意思要东要西。但是她没顶住妈妈轻飘飘的一眼，抓了把瓜子缩到灶台后去了。

林斌恼得不行，使出十八般缠磨人的功力，大叫着主持公道。几个大人笑着看热闹，林舒无奈的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头疼的答应了一系列条件，包括不限于明年暑假旅游一次（出省），苹果手机一部，每周生活费提高100。

林爸爸：“现在的生活条件好啊，林斌吃住在学校，除了三餐和一点文具，基本没有开销，加上你给的200元一周，每天40块，比我当初刚开船时候工资都高。”

林爸爸忍不住感慨，他是八六年开始开货船的，从工资800元到现在的一个月5000元（吃住香烟都算老板的）。林妈妈查账厉害，他平日不花钱，一发工资全部拿回家。论可支配的资金都没有读初三的儿子多。

熟悉的开场白，接下来是忆苦思甜环节。什么最难的时候吃米糠，衣服只有一套，洗了只能窝在床上。双抢的时候，白天会断电，为了早点放水，半年摸黑在田里干活。

老一辈苦是真的苦，林舒听得心里发酸，想到那个布满星光的黎明，自己拉着一车的蚕茧，妈妈在后面推，两人走在乡间的小路，当时豪气万丈的说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发大财的。突然笑了。

室内暖风机呼呼的吹，熏得人暖洋洋的。电热水壶“呜呜”响起来，林舒上前拔了插头，给大家添水，众人在室内笑看外面的凛冽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