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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淳之洵

萧玉最后一次求见燕皇是一个很明媚的午后,她抱着她的丰儿来,她微笑着从元淳身边经过,傍晚就传来了她服毒自杀身亡的死讯。

燕洵像是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挥手表示知道了,然后坐下跟着元淳继续吃饭,上顿兔子汤,下顿红烧兔子,没几日,圈养的几只素来贵重的小兔子,被两个人吃个精光。

“淳儿,我们明日去泛舟。”

“好啊,不怕淹死就一起去啊。”

“淳儿,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紫藤糕。”

“好啊,不怕毒死我就做给你吃啊。”

“淳儿,这件衣服我不喜欢,你给我重新做一件。”

“好啊,不怕扎死就等着我做啊。”

元淳觉得自从摊牌了之后,自己反而更忙更累,更像个下人,每天陪聊陪吃陪玩,还得陪睡。

大限将至,点香两个人都头痛,还不如鼓足精神互相攻击来的畅快。

燕洵细密的吻落在元淳的脖颈,她很不耐烦的皱眉,“做鬼也要做风流鬼的意思是吗?”

燕洵扯着嘴角,“我燕北大军进可攻,退可守。”那样子就差说出来,想杀我?睡觉睡多了发梦吧。

望着他的大白牙,元淳毫不手软的拍着他的脸蛋,“乐观点确实可以死的轻松点。”

燕洵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没大没小!”上来又是一发。。。

已然破罐子破摔的元淳软软的靠在他的颈窝里,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一脸娇媚,“燕洵,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有执二摊的爱好啊。”元淳打定了主意,怎么作践自己怎么说,

“叫哥哥,”

“你又不是我哥哥,难不成还有什么禁断的爱好,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要不然你一次都告诉我好不好?”

看着她傻笑,他也跟着傻笑,“禁断爱好?想什么呢你,当了这么多年种马,还不行我凭心情高兴高兴啊。”

“你什么意思啊?你意思是你睡那么多女人你还委屈了?”

“我又不是心甘情愿的,凭什么不委屈啊?”一脸匪夷所思,好像该匪夷所思的不是他吧,

元淳看着这个突然变成臭无赖的样子的人真是语塞,木然的推开他,叫采薇端水来,

“自己去喝!又不是没长手长脚!”燕洵蒙给她一件衣服推她,

“怎么?你还害羞啊?”

“青天白日的我为什么不能害羞啊?”

元淳深吸一口气,觉得大白天的跟这种人置气简直没意义。

元淳一边喝水一边掰着手指头笑,“燕洵哥哥,你猜宇文玥和萧策,谁会先到啊?”

燕洵手臂半撑着头,笑着望她,只见她披着他宽大的外袍,玉肩半露,春光乍泄的他心里直痒痒,“你记得喊元彻了吗?那俩都不靠谱,要想活命还是得找亲哥哥才行。”

“言之有理。”元淳装的恍然大悟的一边点头一边端着水杯晃回床边喂他,“我想好了,你兵败了也不要急着自杀,我把你收入我的公主府当男宠,你乖乖的。就饶你不死。”元淳又开始挑衅的拍他的脸,

燕洵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一把把她捞起来压在身下,抓着她不安分的手,点头赞许,“好想法。”

所谓的笑里都是泪,爱里都是恨,糖里都是渣,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吧。

“风眠,昭告天下,皇后萧玉,行为不端,赐死。”宫人皆是一惊,谁都知道三日前皇后服毒自尽当夜皇上曾下令秘而不宣,而且明明是自尽,为何又要赐死?元淳看着他甚至挂着笑的脸,也笑了起来,“这样,萧策会来的快点?”

“对,好好打打他的脸,让他快点来。”

采薇跪在一边是真心觉得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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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玥,元淳说了会把清儿送回来的,可燕洵送来的这个信,到底什么意思?”

楚乔觉得自己可能此刻智商已经有点不够用了,此刻的楚乔早已没了往日的镇定,燕洵全族被灭的痛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又有几个感同身受?直到清儿离开了自己视线,楚乔才明白,此刻哪怕让自己杀天灭地,自己也是做的出来的,

燕北军队开始有异动,宇文玥判定燕洵这是在诱敌深入,准备包饺子,但又觉得以燕北目前的兵力实在不太够,显然陷入了迷茫,看着焦急的楚乔,心里也一样挂念自家古灵精怪的大宝贝,“元淳到底怎么说的?”

“宇文玥,你说之前是萧玉通知你去接我的?她为什么会通知你?”

宇文玥嘴角一阵抽搐,幸亏传信兵救了他一命,“报!燕皇赐死皇后,大梁已经出兵了!梁皇萧策的军队已经逼近长安!”

休整在青海的元彻听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宇文玥让楚乔镇定,但自己心里也打鼓,总觉得这事情透露着古怪,但又说不上哪儿有问题。

“报!长安城内黑鹰军守备不足,但是燕北大军还在不明方向行军,长安城未见异动。”

“燕皇呢?”

“黑鹰军正在收缩,保卫皇城。”

“皇城还有人?”

“燕皇没有撤。”

大魏残余军队一支向洛阳,剩余与青海王,秀丽军,组成联军,于午夜尽数出兵,途中遇到大梁军队,萧策传来信函,既然彼此讨伐目标一致,即刻攻燕北。

联军择午夜时分进入长安城时,外城门大开,联军不废一兵一卒进入朱雀大街,而长安城中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联军也很犹豫,皇城内仅剩被黑鹰军守卫的皇宫,燕北仿佛距离亡国,只剩一瞬。

“陛下,他们已经进城了。”

“风眠,带着采薇,还有这宫里能走的人,统领守军,从北城走。至于剩下的那些燕北八部的废物,既然跟来了长安,就让他们留在长安吧。”燕洵冷冷的笑着吩咐,

“陛下,程将军不是包围在外面吗?”风眠一直以为这是在诱敌深入,程将军必然已经带着燕北大军把外面的联军围了起来,却不想燕皇如是回答,

“他们的目的地是燕北。”燕洵自己掐算着第一批撤退的军队,此刻应该都已经回到了家乡。

抱着贪杯醉在怀里的元淳,燕洵轻轻的撩起她脸边的碎发,笑着吩咐风眠,“回去吧,带着采薇回去,原来叫什么,还叫什么。”

这世界上,从来不存在重来,风眠和采薇都是早已经不在的人了。我们对别人,对自己编织的梦,都该到头了。

元淳清晨醒来的时候,宫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外面的宫人惊慌失措的步履匆匆,望着身边已经空了的地方,看到采薇还在不惊不慌的擦拭家具,心里已经明白了,“采薇,怎么了?”

“大魏,青海王,大梁联军进长安了。”

“来了啊,那你怎么还在这,马上让风眠带着你回燕北,赶紧走,回去以后,原来叫什么,还叫什么。”

“您和陛下,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呢。”采薇还是不慌不忙的擦,

“他去哪儿了?”

“陛下在长笙宫。”

“那我去看看。”走出去几步,还是回头,“现在立刻走,带上宇文玥的儿子,出城去找他,把孩子给他,采薇你不必为我犯傻,我元淳从来不会给身边人带来任何好运,你留条自己的性命才是真的,这长安,是肯定守不住的。”

“贵妃娘娘,大军早就已经撤了,现在的长安,是一座空城了。”

“你说什么?”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本还步履不惊的元淳顾不得衣衫不整,向长笙宫跑去,这宫里已然大乱,宫人抱着包裹逃命都慌不择路,甚至还能听到联军的招降声在城楼外山响,

“你在干什么?”

“看不到吗?”燕洵看到她来,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问你在干什么?”

“这块刻给你,不过我技术真的很一般。”燕洵说着居然还不好意思的笑了,

元淳指着门外不可置信的问,“他们打上门口了,你还在这刻玉,燕洵你疯了吗?”

燕洵不说话,也不理她,

“你把大军调走了?回燕北了?”元淳说着上来拉扯他,想让他清醒一下,燕洵顺势抱住了元淳,直视着她,好笑的训她,“淳儿你干嘛,不要捣乱。”

“燕洵,我要让你也体验一次兵败如山倒的感觉,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死了之吗?”

“淳儿,你不是要纳我进公主府嘛。”外面轰鸣作响,他却跟她开起了床榻上的玩笑,

“你疯了。”

“他们吵了几个月了,要回家去,长安是好,但他们大多数人还是想回去啊。”

“这算什么?”

“我知道,你恨他们,那么多人你恨不过来的,你就恨我一个人吧。”燕洵认真的握着元淳的手笑,

在元淳原本的设想里,以燕洵的性格,他会逐个击破甚至引军入瓮,就算做不到,至少来个两军互砍,可他就真是从来不会如自己心愿,他这些日子以来嬉皮笑脸的纠缠自己,麻痹自己,私底下却轻飘飘的把燕北的军队退了回去,留下长安这座空城,他站在这里,仿佛死生无畏,

元淳气的笑了,“燕皇陛下,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心软,放你也回去?”

“淳儿,我回哪儿去啊?他们是回家了,但你别忘了我从小是在长安长大的啊,长安才是我的家呀,我不走了,我累了走不动了。”

元淳使劲儿挣脱他的怀抱,无语的退步,快步向殿外跑去。

“淳儿,太医院配的药,你要乖乖喝。

  淳儿,我希望你能把好的,坏的,都忘掉。

  淳儿,是我失约在先,今日成王败寇,我燕洵一力承担。

 

  淳儿,没有暗卫也没有守军,你去引他们来,然后跟着元彻走。

  淳儿,对不起,你要好好保重。”

他在背后这样说,声音里带着暖暖的笑意,元淳定了定,回过头笑着问,

“燕洵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发动长安之乱吗?”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却依旧坚毅,“会。”走回去坐下来,重新拿起手上的玉,“因为我是燕洵。”

“好。”元淳转身跨过门槛,了然的点头,眼泪在眼眶里不争气的打转,

“但我会把你带走,谁拦着都不行,你不跟我走都不行。”

终是泪如雨下,元淳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背对着他故作欢快的问,“你走的那天,铠甲下穿的是我给你绣的婚服吗?”

“是。”

“那我们是不是,就算是成过亲了。”

“是,你是我的妻子。”

元淳回到寝宫,找到了旧时的衣柜最下层珍藏的那件蓝色婚服,梳妆打扮好,一个人朝皇宫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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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的攻打,与其说是攻打,倒不如说是站着跟这皇城上的燕北贵族打嘴炮,由萧策主攻,元彻协助,宇文玥与楚乔跟来且一直在追寻清儿的下落,这次发兵至皇城脚下,连一个燕北士兵都没遇到,联军的胜利,原因只有一个,燕洵不见人。

军队放弃了抵抗,可燕北在长安的这些朝臣并没有,大家聚集在皇宫城内,携家带口的人是会催生出无尽的勇气的,平民百姓有的逃脱,他们可不行,以前屠人,如今恐被屠,所以一时之间,联军仿佛终于遇到了最顽强的抵抗,皇城就是打不开门,可是联军毕竟人多势众,眼看皇城快要被攻破,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袭蓝衣女子。

两军均停下了攻势,燕北众人认出了那便是朝堂上一直争论不休的魏氏贵妃,媚主也罢,媚主竟然媚到半年之前还好似战神的燕皇,如今对待三国大军竟然放弃抵抗,一时间抵抗的非死即伤的贵族竟涌起了放弃城门,登上城楼灭此等红颜祸水的声音,箭竟往自家城楼飞去,

联军觉得这场面甚为滑稽,不约而同的停了手,而各军将领尤其是大魏的军队,显然也认出了她,眼看如此,元彻命人快马加鞭接上已经从洛阳救出来的元嵩速来阵前,随即就听到了那女子在城墙上的高声斥责,

“元彻,你身为大魏储君,明知当年定北侯府冤屈,却助纣为虐,而后大权在握,也不肯为那一门忠烈平反,多年来替暴君行不义之事,心心念念要灭族燕北,今日举起反旗说是为了大魏百姓,可燕北子民也曾是大魏子民,他们的鲜血你就视而不见了吗?你如今不配做大魏的皇帝!

萧策,你大梁谍者当年策划攒动设计陷害定北侯,意图燕北和大魏自相残杀,你们坐收渔翁之利,而后燕洵杀出长安,长安城烧杀掠夺大水倾泻,死伤无数,你敢说这跟你们大梁无半分关系?!你皇姐也就是如今的燕北萧皇后,就是大连谍者的最高统帅,她已自知有罪自尽于燕北宗庙,萧策,燕北何辜?燕洵何辜?

宇文玥,你统领叠纸天眼,事事通晓却不言,看着忠臣被杀,正道被污,友人被困,家无可家,国将不国,你做到了什么?如今却建立起自己的极乐王土说是为了什么理想抱负,实际不就是圈地为主?这天下大同,从你手而建立,就够高贵自由了?

楚乔,你深得燕皇信任,却带着燕北的叛军秀丽军一叛再叛,你告诉我,军人的职责到底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你个人?你辜负这个人的信任,伤害他的真心,却从不想想他一个人从长安归去,世人皆知他全家被屠,这燕北八部对他可有真心?如有,他何至于孤身三年才归去燕北?何至于经营数年,燕北大地还是蠢蠢欲动?”

燕北城楼上贵族子弟,以及联军都被这蓝衣女子的话深深震撼。

“我是元淳,我是大魏公主元淳,我是燕皇的发妻,联军如果不撤兵,我就自戕于这城墙之上,你们个个为君不仁,为友不善,为人不义,我们燕北,决不投降!”元淳回过头望着成群的宫殿,心中怅然。

我杀不了你。

我顽强的给你下毒,又要细心的熬解药。

我其实很胆小,连萧玉都不如,我接受不了,你甚至不会允许我生下你的孩子的事实。

所以,我先断了自己的念想,你知道吗,这辈子我心里最怕的就是,我会为难了你。

这世界上的人,都要为难你,让你手起刀落之间成为冷酷无情的燕皇。

他们都比我厉害,我多么希望,我能够有一点点力量,抵挡住这些人。

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哪怕我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是你,我依旧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因为你刻玉给我,你道歉给我,你微笑对我。

你说,我是你的妻子。

我想,我身上和我心里的毒,如果不死,大概是不会好了。

“下来!”城门大开的当口,一骑骏马奔来的那人,连铠甲都未穿,就冲入了联军的眼前,燕洵原本专心刻玉等着大军前来,却听到采薇哭着来喊贵妃登上了城楼,他早已至生死于度外,本以为一切今日都可了结,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策马狂奔而来,转过头跳下马来,“下来,淳儿,下来。”

站在这端的楚乔看着这一幕想,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画面,也许一切和当年都是一样的,燕洵依旧是那个朝天嘶吼却无能为力的少年,面上留着泪,心里流着血的少年。

宇文玥这边厢已经接到了士兵奏报,“找到清儿了”他如是跟楚乔口语着,悄悄的对军队做了手势,青海军队放下了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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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高处往下看你,其实心底有点恍惚。

这十年来,你仿佛一尊铜墙铁壁般的指哪儿打哪儿,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宫墙内外生死杀伐全由你来定夺,可是站在这城楼上往下看,你却和多年前九幽台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满是悲伤。

望着还是动也不动的联军,我回头看了看这些熟悉的宫殿,原来这就是我们的一生啊,脚下一步之遥即是深渊,我穿着我们大婚的礼服心里很哀伤,这衣服怕是真的风水不好。

拿出随身多年的断箭,一箭朝自己的心口狠狠刺去,那阳光,仿佛都被镶嵌了金色的粉,晃得人直想流泪,我踩着人生里最后一个边边,向你而去。

联军亲眼看着元淳自杀于城楼之上,而后一袭蓝色跌落下城楼,燕洵拼尽全力策马接住了她,两个人被力量带的跌倒在城墙下,双双不得动弹。

“燕洵!”军队里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楚乔,她一个人抽出佩剑直冲两人而去,下马立剑于两人眼前,“秀丽军听令,保卫燕皇!”

秀丽军和青海军队迅速的涌向皇城脚下,萧策看着这番景象,冷笑着看了眼没动的元彻,岿然不动,

两个人分散在地,燕洵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身下一地鲜血,面色一片惨白,他疯了一样的扑上前去,用手堵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心口,眼泪就这么毫无控制的流了下来,哪怕这些年来,燕洵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淳儿”听到声音的元淳,很努力的睁开双眼,对他挥了挥手,竟是一笑,

燕洵抱起元淳,想说什么,才发觉自己抖的厉害,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燕洵哭了,哭的很厉害,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声音都变了形,

“你又接到我了。”元淳笑着抓紧他的手臂,

“淳儿”燕洵紧紧的捆住她弱小的身躯,想要在汹涌不断的血流里抓住她的命,

元淳闪着很得意的表情贴近燕洵的耳边,“我,是不是很勇敢?”突然觉得很心酸,“燕洵哥哥,”很努力的才能抚上你的脸,“我不想看你流泪,不想看你伤心,淳儿长大了,不想赌气了,燕洵哥哥既然道了歉,淳儿就不能小心眼了。”

“不要,你别原谅我,是我错了,你惩罚我,十年不够,二十年,三十年,都给你。行不行。”

“这十年,我都偷的很辛苦,要端茶送水,要低声下气,燕洵哥哥,我可是个公主,你还要我偷二十年,三十年,你真是坏啊。”

“对,是我坏,都是我不对,不过你不能这样啊,既然你偷了,就得都偷走啊。”

“我偷不动了。”

谢谢你,最后没有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

谢谢你,陪我一起演绎了这场我想要的复仇。

我说过,只要嫁到燕北,只要留在你身边,你总有一天,是会爱上淳儿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淳儿赢了。

阵前一阵喧嚣,单臂的元嵩策马奔来,木然的望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回头大喊,“大魏军队给我撤!!”元彻从未看到过这样狰狞的元嵩,看了看宇文玥,默默的同意了,萧策看着所谓的联军一下子都成了敌军,心知大势已去,自嘲的笑了笑,而后抛却了他一贯的玩世不恭,

“燕洵,我给元淳一个面子,饶你一命,今日既然如此,我也不做强求,你把燕丰交给我。我大梁,做得出就担得起,他娘既然已死,这孩子我来养!”

燕洵回头望了望眼前的一切,突然发现或许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别睡,醒一醒。”宫里乱了,满宫的来不及逃走的人,给他们闪出一条路来,但就是找不到御医,他抱着她,像小时候迷路在深林里一样,一路走一路流泪,

两个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人,在生死的关卡,哭的不能自抑,他们,曾是长安城里,最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人,可苦难从来没有因为你是谁,或者说,苦难就是这样明白无误的找上了你,此后经年,无论你多么努力,命运的手掌,总能把你每一次站起来的苗头拍死,让你陷入一个,又一个,不再信任,不再善良,不再幸福的巨坑里。

好不容易在黑暗里看到了你,看到了散发着光芒的你,这一生里,大半生都在寻寻觅觅,从来没有回过头,其实只要稍微回头就能看到你,你把一辈子的光芒都凝聚在这几年里,就为了让我看到你。

我看到了,你的光,也灭了。

我知道我错的离谱,也明白你的用心。

燕洵抱着已经无法言语的淳儿,一步步往回走。

联军撤退了,几大将领进了内城,淳儿拉了拉燕洵的衣袖,最后要他叫楚乔来。

元淳伸出手,望着楚乔,楚乔看着这鲜血殷红的手,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绿色衣服的女孩,她曾那么骄傲,却被践踏如泥,她也是这样,想拉住自己的手,楚乔想,这一次也要拉住她,像上一次一样,拉住了,她就不会死了。

“保护好他。”元淳张了张嘴说出了最后这四个字,像是把最后的生命力量都捏进了楚乔的手里,

燕洵觉得,天,突然就大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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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也不敢耽误,楚乔咬着牙带着她的秀丽军迅速的封锁了皇城,才发现这皇城里,连黑鹰军都已经所剩无几。原来燕洵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留在长安。

燕洵把元淳一直抱进了涟漪宫,坐在他们经常喝酒聊天的软塌上,仿佛两个人宿醉到天亮还是今天早上的事情,眼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从哪儿蹦出了一只漏网之兔,燕洵突然就笑了,摇了摇怀里的元淳,想要叫她看。

惹得陪在一旁的采薇和风眠,泣不成声。

没多大一会元嵩和元彻就来了,元嵩说着就把剑横在了燕洵的脖颈之上,风眠不让,两个人挥剑相向打了起来,燕洵仿佛已经没了焦距的眼神恍惚了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事情,他抱起了元淳,示意风眠不要管,然后把元淳稳稳的交到了元彻的手上。

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怀里经年累月带着的缳缳早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燕洵摘了下来笑着说,“总想着还能还给你,想东想西的,就给忘记了,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啊。”

元嵩望着这个跟自己说过此生不再见的妹妹,泪如雨下,转身就走,

说好了放下,但是你放不下,我又如何放得下。

“燕洵你疯了吗?淳儿这么爱你,你要她留下?你就这么走了??”楚乔的声音里已经几近悲愤,望着骑上马准备回燕北的燕洵,宇文玥揽过他的王妃,不让她过于激动,

“燕北苦寒,她不喜欢。”

燕洵停下步履,眺望了那已渐渐远去的皇宫,久久不肯离去,宇文玥护卫在侧等着他,宇文玥走到燕洵身后,问他,“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不带她走呢。纵使苦寒,她也想待在你身边的。”

“燕北的风沙太大,女人过了三十岁,这风沙一吹,就如同老妪一样,该不漂亮了,淳儿都三十岁了,宇文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燕洵,”

“我有点累,我想休息休息。”

我已经习惯了,我想要的人这样离开我身边,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个,但你相信我,我不欠别人的了,我不会让你孤单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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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年末,燕北退回领地,自销去皇位,自降为燕北王,重新与大魏元彻帝结成盟国,是年,燕北王燕洵率兵与柔然来犯大兵鏖战,身先士卒,力战而亡。

燕北贺兰部子嗣燕展即位新任燕北王,燕北有功于国家,大魏承诺,与燕北永结兄弟之邦,永世不再纳入质子。

他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世子,燕北王燕洵,葬入长安。

他归来的那天,长安城里人头攒动,青海王扶灵,元嵩出长安城迎接。

燕洵自幼在长安长大,而后发动了长安之乱,经年后杀回长安为帝,联军攻破城池后,他不带一兵一卒退出长安,在燕北苦寒之地以一己之力保卫国家门户,止住柔然铁蹄进犯。

纵杀人无数,仍战功赫赫。功过相抵。

再也没有曾经策马崩腾的长安五俊,再也没有气势如虹的血洗之恨。

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的灵车伴着漫天的飞雪驶入朱雀大街,驶入燕北王陵而告终,而在那里,元淳正在等着他。

头顶蓝天,胯下骏马,胸怀坦荡,保家卫国,万死不辞。

年少的燕洵很快乐,因为他知道为了什么而努力,如果这一生,能够有机会不负曾经的自己,那也是一种快乐。

无论是父亲,兄长,还是自己,没有人在乎燕北的皇位,从来,我都是一只想自由翱翔的鹰,飞远了,也要回家。

长安城里有你,那这里便是家。

一旬,十年。

一旬如初见。

二旬情缘断。

三旬此生别。

生而见到你,死后有你陪伴。

算得好生,亦好死了。

燕北王随葬物品仅两样,一块刻好的玉,一枚洁白无瑕的兔尾。

我可能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我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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