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华胥曲。章二、阿凝。（10）

我想着这样的梦该是宋凝喜爱的吧，那个世界有她眷恋的沈岸、有她尘世不得陪的儿子，可我瞧着却更替尘世那个宋凝所不值，沈岸的薄情寡恩、他的一无所知都让我深觉愤慨尤其瞧着如今这个沈岸和宋凝如此相亲相爱更替宋凝不值！

身后的慕言似乎从我这些外露的情绪中瞧出些端倪，道：

慕言不如你也造个梦，让他知道那些事实。。反正从这儿出去尘世那个沈夫人也已不在，总该让他晓得些事实。

他倒是瞧得明白！我提着他的衣领从房檐跳下的一瞬间调动鲛珠的力量。。在出去的那一瞬间我恍然觉得胸口处一阵暖流涌动像是一股鲜活血液游入般，我知道、那是宋凝的命。

在梦境中的时间过得飞快可在尘世也不过是个把时辰而已，我仰头瞧了瞧头顶高悬的一弯月，得了宋凝的性命我得以多活个春去秋来可心中却全然开心不起。。忽而我瞥见正前方从书房里轰然爆出的火舌，不过一个呼吸间就蹿上我和慕言同时立身的地方，而君玮和小黄早就跑开我一转头正好看见屋檐一闪而过的小黄那只虎尾。

原来、她连后事都想好了。。比起因一个琴师丢了性命造成的后果意外身亡更简单方便，果然是一个将军的行事、毫无拖泥带水。

慕言走吧，出了这样的事便是沈岸再如何混账他也会回来给宋凝收尸。

收尸。。对、我眼前的那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此刻已经是一具死尸。

君拂唔。。你说的是。

。。整个沈府烧起来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而那时我已和慕言寻到一处最高的屋檐相对而坐，眼睁睁的瞧着那火光泛着黑烟滚滚。。我忆起方才君玮向我转达的宋凝在尘世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和沈岸说，让他派人用我最喜欢的那个用来插梅花的白瓷瓶装了骨灰，带回黎国交给我哥哥。

同平日里大不相同的闷着一整晚由着慕言随便将我带回客栈也一句也没说，他大约是晓得我此刻沉闷的缘由本也不想打扰，转身回房才走了没几步却又回身。。我被脑中两个打斗的小人儿吵得脑仁疼自然努力想将注意力挪开，无疑慕言给了我这个机会。

慕言不要太难过，阿拂。

他重新坐回我身边附身抱着我的身子放到榻上让我枕着他的腿又板正了我的脸让我只能瞧着他的下巴和半隐半现藏在衣领中的喉结。。难过么？按理说我用华胥引为旁人织梦并非第一次可我却是第一次在慕言面前做、第一次当着我爱的人杀人续命。

慕言便不是你她的性命也不会很长。。

君拂嗯。

见她依旧兴致缺缺默默在心中叹了叹气便将膝上的姑娘揽到怀中半哄半抱地一下下揉着她的发。。又觉这张面具碍事索性一并解开丢在一旁，细细打量着怀中姑娘的神情。

君拂慕言。。

君拂你会不会因为我做这样的事而不喜欢我？

君拂会不会觉得我依托杀人而得性命太过残狠？

我只是有些贪心罢了，贪心世间情感、贪心你。

他有些好笑又无奈，揉着她发间的手免不了重了些，道：

慕言果然。。瞧着已经有大姑娘的模样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想东想西，我这样说、若有一日你单靠旁人性命而得延续，说不准为了你我也会去寻一些想死又死不成的人，你能明白么？

‘傻姑娘，你面前的这个人身后也是累累白骨又怎会嫌弃你？若有一日你知道我。。又会如何作想？’

可他瞧着怀里这姑娘一语不发一双水汪汪的杏眸噙着泪要落未落的便晓得他必须得说点什么端了她这个念头：

慕言今夜、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