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渊是天生龙族, 不像凡间的蛟族需要经过修行才能化龙进入天界。
这种赢在起跑线上的孩子, 有时也会因为天界太无聊而偷跑下凡。百年前,陆临渊初次降临的地方是一处叫作寒潭的瀑布下游。
寒潭水寒凉刺骨,周边鲜少有活物出没。陆临渊这种真龙之身自然不必顾忌冰凉的潭水,但他没料到, 还会在寒潭里遇到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双发髻, 模样粉雕玉琢,比之天界的仙子也毫不逊色。只是她整日整夜半身浸泡在水中, 眼睛也红,鼻尖也红, 一副哭得十分伤心的模样。
陆临渊没能无视她的哭声, 一连几日,都在寒潭水中偷偷观察她。
一天,从瀑布上方传来了打斗声。大概是人间的修士起了争执,奇怪,他明明已经听惯了小女孩的呜咽,却觉得那些修士渺远的乒乒乓乓格外聒噪。
不多时,有器物从瀑布上方掉落, 一同掉落的,还有一顶帷帽。
陆临渊鬼使神差地拾起帷帽,化形为人, 挡住自己的容貌向小女孩走去。
“你怎么了?”他第一次向她开口。
小女孩抬起朦胧的泪眼, 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没停下呜咽。
陆临渊抿抿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在意一个小女孩,甚至在她身边坐下:“或许我能帮帮你。”
毕竟他是龙, 天赋异禀, 修为深厚,在天界又有自己的地位。
若是小女孩有什么心愿,帮她实现也未尝不可。
“呜呜我发情期到了……”
“……”
陆临渊表面镇静,帷帽之内,却悄悄红了耳根。
龙族没有发情期的困扰,甚至是凡间的蛟族也没有,只有野性的蛇族才会被发情期的欲望所困。
经过几日的观察,他早就看出小女孩的元身是蛇,却想不到令她伤心欲绝的原因是……
难怪。
难怪她要把身子泡在寒潭中,原来是为了让发情期的身体消肿降温。
感到一丝难堪的陆临渊决定独自离开冷静一下,结果他只冷静了片刻,再回来时,小女孩就不见人影了。
后来百年间,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今,已经长成亭亭少女的皎皎端坐在青蛟门一间屋子的桌旁,当年可爱的双发髻改为了甜美的凌虚髻,明丽的眸子对他眨了眨。
“阿渊,别跪着了,起来吧,宗门里现在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你把这坛酒开了。”
“是。”陆临渊站起身,撕开酒坛子上的布封,朝桌上两只朴素的碗里分别倒了酒。
“来,第一碗就庆贺你成为我们青蛟门的入门弟子。”皎皎先端起了碗。
陆临渊瞥一眼她微微发抖的手,看着她的故作镇定微微勾了勾唇。
“谢师尊!”
两人分别喝下了一碗酒。
皎皎有一堆问题要问陆临渊,最在意的就是他家里的情况。
她越看陆临渊越满意,作为她度过发情期的工具人,将来要被她“扑倒”的对象,也不知道被她强迫会不会对这个小弟子造成什么麻烦。
蛇族对这些是不在意的,但是蛟族因为普遍有化龙的理想,反而在乎门第登对之类的问题。所以她要先问清楚。
“阿渊,你家里有几口人?”
“就我一个。”
“那太好了!诶不对,我是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是好事一件。”皎皎强行解释道。
陆临渊虽然不知道皎皎在打什么算盘,但眼底还是划过一丝宠溺。
他能感觉得到,师尊对他很有兴趣。
一种令他愉悦的不寻常兴趣。
皎皎又试探道:“阿渊,你……可曾婚配过?”
“未曾。”
太好了!
皎皎开心地舔舔嘴巴,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在陆临渊眼里,是多么的撩人。
她想着,等徒弟喝多了以后便引诱他答应双修,也算是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结果,酒是一碗接一碗下肚了,陆临渊却半点醉意也无。
皎皎又一次放下碗,晃了晃,自己先倒在了桌面上。
朦胧中,她还隐约听见陆临渊在唤自己。
“师尊,师尊?”
皎皎醉得不省人事,陆临渊只好将她打横抱起,放到简朴的床上,又给她渡了点灵气,防止她冻着了。
皎皎做了一个好梦。
她梦见自己一度春宵后突破了发情期,从心到身都是暖融融的。但没想到梦境的结尾来了个可怕的转折。
浑身暖融融的她被拉进了一个更炙烈的怀抱里,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师尊,发情期只要一次就能彻底突破了么?”
皎皎如遭雷击。
一次,不够么?
她是野生花蛇,从小就没见过爹娘,没有人教她这些。
所以,万一,一次不够……
甚至,一次就成瘾了呢?
她只想过一夜露水情缘,没想过把人打包带在身边日日享用啊!那岂不是太没人性了?
发自心底的茫然和呐喊,让皎皎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她醒来后,就被这个深刻的问题愁住,悠悠叹了一口气。
“师尊好些了吗?”
她一个激灵,才发现陆临渊正守在床边。
真是个体贴的徒弟,可惜……
皎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不管这个备选的发情期工具人能不能用,眼下还是先冷静冷静,把日子落到实处。
修行。对,先指导他开始修行。
“阿渊,还没好好带你熟悉宗门,你随我来。”皎皎下了床,她的话语平静无波,恰如一名合格的师尊。
陆临渊眯了眯眼,不知道为什么,师尊对他的那股兴趣,好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