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静忽然想起树影下的秦子夏面色冷峻,周身气质骤变,满是烦躁森冷。
他推门而入,秦子夏头也没转,问他:“宿管大爷怎么说?”
“给了灯泡,自己换。”
“哦?学委还会换灯泡?”
秦子夏连带着椅子一同转向面对他,面露好奇。
凌静没换过,不知道,也没把握。
他摇了摇头,照实说:“我没换过。”
“这么说是不会了?”秦子夏从椅子上起身,拿走他手里的灯泡,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眉眼含笑的瞧了他一眼:“还是得你秦哥出马。”
卫生间里,秦子夏站在椅子上换灯泡,凌静打开手机手电筒给他照亮,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尘末,凌静抬头看了看那人认真的神情。
他早上左脸才挨了一拳,下午又被打了一巴掌,现在看来并没有很严重的红肿,看样子应该是处理过了。
秦子夏摘下满是灰的旧灯泡递给他,又将新的灯泡拧上去,完事儿之后下了椅子,让凌静打开电闸按下开关看看。
“啪——”灯泡应声而亮。
卫生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秦子夏一脸得意:"你秦哥厉害吧。”
凌静关了手电筒,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道:“我比你大。”
“什么?”秦子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什么比我大?”
“年纪。”
“哦,年纪啊…·”
所以是让他别自称哥了是吧?
“埃,不对啊同桌,你都不知道我年纪,怎么就说你比我大?”
凌静拿抹布擦了擦椅子,说:“核对身份信息的时候看见的。”
秦子夏闻言勾唇一笑,揶揄道:“你竟然偷看我信息?啧啧啧……”
凌静不想搭理他。
秦子夏又问了一句:“你真比我大?”
“嗯。”
“比比?”
“....”
凌静忽略了他的黄腔,看他笑得扯动了伤口,面无表情的走出阳台。
他就是单纯的听不惯这人动不动就自称哥,好像全世界都是他小弟一样。
结果好像被……调戏了?
秦子夏笑了会儿,然后拿上衣服洗澡去了。
凌静玩儿了会儿手机,随后看向一旁的书桌,看到了上午无意中拎回来冰袋和药膏。
秦子夏带着一身热气刚从卫生间出来,凌静就叫住了他。
现在没有棉签了,凌静把乳白色的药膏挤在了指腹上,冲还在擦头发的某人说:“你过来。”
秦子夏看他的架势是要给自己抹药,也没有拒绝,把毛巾搭在肩上后,直接搬过椅子坐在他跟前。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凌静微微俯身,动作轻柔的捏住他的下巴,把药膏轻轻抹在他的伤处,抹匀。
凌静身上散着淡淡的柠檬清香,他的指腹温热,药膏抹上去一阵清凉,弄的秦子夏有点儿痒。
晚风吹进房间,稍带着夏末秋初的暖意。
★
学生会查过寝后,晓雪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静,怎么突然住校了?”晓雪声音听起来有些责怪,”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不突然,早就想好的,没必要商量。”这样的回答让她说不出话来。
“那……那你多久回家一次?”
“一个月。”
“这么久?”
凌静没回答。
晓雪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半晌,说:“你要不想回来也行,那我多给你些生活费。”
“不用了,我还有。”
“小静,你……”
凌静直接打断:"你还有什么事么?”
晓雪似乎叹了口气:“没有了。”
“那挂了。”
凌静把手机扔在了被子上,闭上眼躺了会儿。
漆黑的地下室里阴森寒冷,门缝里漏出几丝淡可怜的光线,潮湿的气息弥漫,角落里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静靠在墙边害怕极了,无助的抱着膝盖,把头埋进瘦弱的臂弯里,浑身都在发抖,冷汗浸湿了学校新发的校服。
脚步声渐渐靠近地下室的门。
一声一声,越来越近。
凌静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砰——”
门骤然被打开,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背着光走了进来,那人手里拎着的棍子拖到地上,刮出哗哗的声响,在森冷的地下室里听来,令人遍体生寒。
哗、哗、哗、
声音越来越近……
内心的恐惧逐步放大……
“凌静,凌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