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三代人

冰河现在过着名副其实的阴阳颠倒的日子。白天卡妙在暗房里休息的时候，他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拉上窗帘睡觉，到了黄昏时候醒来，就开始去超市里买东西，回家之后将菜篮子往厨房一丢，又出去锻炼身体，把即将到来的夜晚当做了新的一天的开始。

史昂经常忙活在自家的后花园中，他的菜地里种满了胡萝卜、番茄和黄瓜，用他的话来说，什么都不如自产的好。不过自从冰河来了之后，他的贡献小宇宙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再怎么样，二百多岁的老人精神也不如十几岁的少年好啊！

而卡妙，只要他活动的时间冰河都在，所以夜晚，在村长府的厨房中，后花园的菜地边，便经常能看到师徒两个的身影。

也许白天追了一场电视剧吧，冰河一直睡到晚上八点才醒来，厨房里已经响起了收拾了餐具的声音，他走出屋门拐进了厨房，里面只有一团用小宇宙做成的油灯，接着光一看，果然是卡妙正在洗碗，史昂不在，很显然老爷子是吃完喝完就又去看他的菜地了，卡妙虽然不用吃饭，却替老爷子分担起了家务，冰河原本只爱做饭不爱洗碗，这会看到了这场面也主动凑过来帮忙。不过，一边看着卡妙细细地洗锅，一边又想起史昂洗锅时那副三下五除二的样子，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

卡妙抬头奇怪地望着冰河。

冰河说：

“教皇洗碗的时候速度很快，总是刷不出三下就完毕，而老师你则是不停地洗呀洗呀，一点一点的磨，让我怀疑，你真的不记得从前了吗？”

卡妙苍白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血色，但表情却泛起一丝淡淡的好奇：

“莫非我之前也是这种风格吗？”

“没错”，冰河有些自豪的说，“老师从前在西伯利亚就不爱大扫除，说要得四、五个小时，总觉得太麻烦了，我一直奇怪，我看我妈妈干活时很快的，怎么到了老师这里就得要这么长时间，后来，我们真的大扫除了一次，于是我就发现了，老师做什么都过于细致，每个角落都要一点点地清理呀清理呀，所以难怪会很慢了，不过效果还真是比任何人都好。现在看到这一切，我真觉得，老师你的本性，依然没有变，人还是那个人。”

卡妙微微一笑：

“你不觉得我磨蹭就行。”

冰河当然不会嫌他磨蹭，好不容易到了老师复活的时候，就看卡妙怎么都顺眼。结果当然是好不容易等到卡妙收拾完厨房，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史昂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下雨了”，史昂满面红光，“这下我的黄瓜可要长得很好了！”

“教皇打算以后让穆先生和贵鬼都来陪您种地吗？”

冰河半开玩笑地说。

“哎哟，你不说我才想起来，这个主意好像不错，我听说，穆在落雪乡学校里教书？”

史昂坐在沙发上，端起茶碗。

冰河回答道：

“是啊，看起来挺不错，希望他快点恢复记忆吧。”

听到“恢复记忆”四个字，史昂又转向卡妙：

“最近没觉得有什么想起来的迹象吗？”

卡妙摇了摇头。

也许是他这反应到现在为止，史昂和冰河也习惯了，就都纷纷表示出没关系的样子来，异口同声地说：

“没事没事，总有一天能行的。”

若是之前，卡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许多次之后，尤其是在冰河的影响和期盼下，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是冰河的师父这个身份，于是就特别希望自己可以变回人类，并能恢复记忆……可以说，卡妙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满足冰河这孩子的期待，所以见冰河渐渐不再露出失望的神情，反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没关系”好不给老师施加压力，卡妙便觉得有些难过，毕竟没带给冰河他想要的，一次次让他失望，他心里也难受。

“我，再努力想想吧。”

卡妙说着转身回了自己的暗房。

“哦，他不高兴了吧？”

史昂望着卡妙房间的房门，有些担心地对冰河道。

“不会的，他应该是会去想，怎么才能恢复吧。”

冰河说着来到卡妙房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后，就轻轻地一推，门居然开了，卡妙根本没锁门。

“老师，你干嘛呢？”

一进门的冰河，被卡妙摆出“钻石星尘拳”的姿势吓了一跳，心里又是窃喜又是吃惊。

但没等他问“是不是有印象了？”就听卡妙说道：

“我觉得……根据你之前说的情况，或许我只有打出这招来，才能恢复吧，你看是这样的吗？”

他说着放下手，一点寒气也没有。

冰河见状，心里也不免有些难过，那位强悍的水瓶座黄金圣斗士，难道不会再回来了吗？

“不要紧的。总会有办法的。”

冰河强迫自己又露出笑容，他伸出一只手来，点点银白色便在他手掌中升起，逐渐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美丽圆球，如钻石一般华美，如星辰一般闪耀。

这便是由小宇宙制造出来的寒气。

卡妙静静地望着冰河手中的那团银色，眼中那绿莹莹的光彩似乎被遮掩掉了大半，角膜几乎都要变回透明的色泽。

冰河将这团光雾递到卡妙面前，却没有让他接触这团钻石星辰，因为他不确定以尸人的身体，能否承受自己的招式。

“这是老师传授给我的啊！”

卡妙缓缓地伸出手去，有些颤抖地想接过这团白雾，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他接触到了钻石星辰。

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这团雾气非但没有让他觉得寒冷，反而却让他觉得有某种东西在心中渐渐升起。

或许，记忆的阀门就将开启了吧。

卡妙手捧着冰河的钻石星辰，嘴角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