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1

破镜重圆

没有你的世界，叫我彻底失去了平衡。

杜城关车门的手劲没控制住，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站在车前看了眼前的教学楼几秒，时隔两年，再一次跨进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学校。

午后的阳光很暖，树影婆娑，尽管是下午第一节课，可在沈翊所在的教室里仍旧是座无虚席，学生们聚精会神地看着讲台上那抹浅蓝色的身影。

沈翊面对众人温和的笑了一下，他将手里的画翻了个面，放到画架上，接着转过身，嘴角的那抹浅笑也在与门外的杜城四目相对时消失不见，他像是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握在手里的粉笔无意识的加重了力道。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见杜城。

“好久不见。”

杜城有一瞬间的恍惚，反应过来后伸出手来与沈翊浅浅交握，沈翊也温和地笑了一下，浅浅的，那道炙热的温度转瞬即逝。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请沈老师帮个忙。”

杜城说着，把手里的u盘拿出来递给沈翊，“这次的案子追查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巷子的监控中发现了他的身影，所以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让沈老师帮忙画张像。”

杜城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的画像师上周辞职了，其他局里最近也都很忙腾不开手，所以。”

沈翊抬眼看他，“好。”

他攥紧了手里的U盘，“那城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沈翊微笑着向杜城和他身后的蒋峰点点头。

蒋峰的表情像吞了一块姜一样，欲言又止的看着原本是最熟悉最腻歪的俩人如今客套又疏离的谈话，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中间明明只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却又远远不止这些距离，时光化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牢牢地包裹起来，玻璃罩里的玫瑰兀自挣扎着，却免不了几片花瓣凄凄惨惨的凋落。

沈翊犹豫了一秒的功夫，蒋峰已经以光速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于是沈翊只好磨磨蹭蹭的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有着一股奇妙的清香，淡淡的，沈翊心里感觉有些熟悉，他看着杜城从右边走进驾驶位，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在他旁边，目不斜视，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杜城的车开得平稳，饶是沈翊心里的情绪拧成了八道弯，也实在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他的眉头轻轻皱着，一只手附在安全带下端。

杜城侧头看了看他，内心叹了口气，正巧遇上了红灯，便将车缓缓停下，放下挡光板，侧过身调整沈翊座位的高度，他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他盯着沈翊看了几秒，伸出手像是要触摸，最终还是在半空停了下来，无措的挂了一阵后转而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睡着的人身上，后座的蒋峰使劲向后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路开得平稳，刹车也难得温柔，杜城推了推沈翊：“到了，下车吧。”

沈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上的外套传来温暖的触感和熟悉的皂角香，他这下彻底醒了，手攥着外套默不作声地看了几秒，接着若无其事地下了车，把外套还给杜城。

“谢谢。”

杜城不发一言地把外套接了过去，两人才刚刚进了大门，李晗已经跑了过来：“沈老师，你来了。”她的眼睛有些红，瞧见沈翊温和的笑脸时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嗯。”他拍拍李晗的肩膀，这两年他和警局里的同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分开的是他和杜城，但在这同一座城市里，两个人很容易就会相遇，就像在那七年里，他们已不知擦肩而过了多少次。

沈翊有意地避开与杜城有关的任何人和信息，似乎只要不知道，就不会再感到难过。

身边的人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语气：“行了李晗别耽误沈老师工作，把新来的监控放一下。”

“好。”李晗抬眼看了一眼沈翊，又偷偷看了一眼杜城，那人已经先行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沈老师，视频都在这了，城队不让我打扰你工作，我就先走了。”

沈翊点点头，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心中不免感慨，两年过去了，一点也没有变，数不清有多少次他待在这里，对着电脑上模糊的监控视频画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在他的笔下溜走，而每一个夜晚，毫无例外地，他身边都有杜城。

沈翊垂下眼睛，把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全部赶走，而在房间外的人与他默契地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杜城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蒋峰看向杜城，张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两年前两人分开的消息震惊了整个警队，谁都没想到，这两个默契到极致的人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李晗知道消息后还说了好多次以后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何溶月也去劝了他们，直到那个午后，阳光温暖，风却冷得刺骨，沈翊抱着他的画具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事没事，沈老师，”李晗犹豫了一下：“其实，这是城队叫我买的，他说你忌口多，喜欢吃这些。”

沈翊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李晗知道自己不该多说，但是她觉得，他们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沈翊已经放下了，她也想再为他们城队争取一回，就算之后会被狠骂一顿，他们也再也不想看见那样的城队了，那样的，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大狗狗。

还未等她再说些什么，蒋峰已经一下子打开了门，有些着急：“李晗快来，有新线索了。”李晗只好把话重新咽回肚子里，在出门前她回头看了沈翊一眼，瘦削的背影，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