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

“乾元七年，皇后以六月十一殡于长乐宫，奉迁于宝华殿，丧仪有制，时日如流，触绪增悲，非文兮述感孙楚除服之篇效潘岳悼亡之作，用缘情而遣藻。聊寄恨于哀弦。易何以首乾坤？诗何以首关睢？惟人伦之伊始，固天俪之与齐。念懿后之作配，六年而于斯。痛一旦之永诀，隔阴阳而莫知……①”

皇上挥毫泼墨，写下一帖《悲情述》，呢喃道: “宛宛，你走了竟然有四年了！朕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皇上自来了太平行宫，就自己一个人在水绿南薰殿，皇后着人来请过多次，都是闭门谢客。

清凉殿里，华妃午睡刚醒，懒懒地漱口洗脸，乜眼看颂芝，“怎么了?”

颂芝道:“娘娘，皇上把自己关在水绿南薰殿里不出了，皇后去请也请不来。”

华妃笑了笑，“皇后人老珠黄了，怎么还想着争宠?”接过清茶喝了口，扬声道，“周宁海，就说行宫新来的厨子手艺不错，有道碧玉生波汤很是清爽可口，请皇上来用。”

周宁海领了旨意退下。颂芝略迟疑道:“可十一那日是纯元皇后的忌辰，皇上思念纯元皇后，恐怕……”

华妃比着一只金嵌珠点翠长簪，“你懂什么，皇上思念再深，也需要有人宽怀，长夜漫漫，哪有温柔乡醉人。”

颂芝奉承道:“娘娘圣明！”

皇上一一看着纯元皇后的旧物，首饰，项圈，手镯等等，都是他曾经赏赐给她的。“宛宛，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李长行礼，踌躇道:“皇上，华妃娘娘说来了个新厨子，请您去用晚膳。”

皇上冷笑道:“李长，你越发会办事了，你不知朕在作甚么？”

李长噗通跪倒:“奴才该死，奴才有罪。”

“既然知罪，你就跪着罢，告诉华妃，朕不去了。”皇上不假手于人，又慢慢收捡，“若是协理后宫时间太闲的话，就去找时间陪陪太后，抄经诵经捡豆，由得她做。”

李长再不敢多言，依言告诉周宁海。摆手道:“皇上那，别说了，连我都吃了好大挂落。”

周宁海素日知道华妃的厉害，回去必然少不了被骂。“李公公，您就再通传一下。”

李长道:“真不是我不想，改日罢！”

周宁海回去之后，华妃果然动了气，想了想道:“本宫只知皇上和纯元皇后感情深厚，却不想年年如此，”又哼一声，“可惜佳人不在，死人怎么比得过活人！”

夜色如水，皇上一个人从水绿南薰殿出来，身上酒气颇重，吩咐谁也不许跟着，仍有内侍偷偷跟着，轻手轻脚，不录痕迹。

云澜换上新的宫女服，粉色的轻衫外衣，灵动飘逸。简单梳了头发，半挽发髻，鬓角后埋着几朵小花，一只成色一般的玉钗斜斜簪着。

翻月湖上水汽弥漫，雾气如丝如幻。云澜从翻月湖上的幽风桥缓步而来，裙裾飘飘，大有乘风而去之态。

她脸色酡红，双眼迷离，含羞带怯。从幽风桥下来，一拐弯，撞到脚步踉跄的皇上。

皇帝见到那人飘然而至自己怀里，月色柔美，这从雾里而来的竟像是凌波仙子一般。莲花香中又有一阵奇妙的熏香，似这女子发髻上的花香。

云澜身上滚烫，娇柔不堪地倚在皇上的怀里，皇上心里热血沸腾，血气一阵阵地往下涌，早有内侍拿了帘布远远围着。

香囊暗解，褪衣剥带，微露珍珠玉肉。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玉炉冰簟,粉融香汗。娇声似莺啼婉转，哀声如芙蓉泣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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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节选自乾隆《悲情赋》，为了贴合自己的时间线。改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