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下允诺

次日清晨，她被一阵冷风吹醒，她打了个哆嗦，睡眼惺忪地看见慕容泊远站在一旁，浓眉紧缩，一双含情眼满是伤感。

顺着他的目光，她转头才发现，那妇人双目紧闭，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惨败瘆人，拉住自己的手变得僵硬冰凉，早已垂下。

“走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楚苓漠松开了手，望着她，眼中夹杂着一丝同情，她还没有仔细地看这个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瘦骨嶙峋，双颊凹陷，不过眉眼清秀，若是不病，也是个好看的女子。

她跪了一晚上，血液不通，被慕容泊远搀扶着起来，脚步一深一浅地走到小床前。

孩子还睡着，或许是盖了两层的缘故，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干燥起皮的嘴巴甜甜地笑着，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楚苓漠给那妇人脱下身上早已发黄的内裙，从发霉的木架上找到了一件较新的衣服重新给她床上，弯腰抱起的那一刻，心一惊，她毫无分量，背脊上的骨头，只被一层皮包裹着，仿佛随时能被寒风吹走。她稳稳地走向后院，那里，慕容泊远挖了一个深坑。

楚苓漠缓缓地把她放下去，给她调整好姿态，默默地望了最后一眼。那一眼，喉咙莫名地被堵住，她不愿再看，转过头，闭上了双眸。

就在慕容泊远拿起铁锹的那一刻，一声稚嫩却又凄凉地声音响起，楚苓漠身体一颤。

“娘！”

她连忙睁开眼，伸出双臂要拦住他，不料他绕开了她，直径地扑向了深坑，趴在妇人的身上，痛苦了起来。

眼泪划过粗糙的脸庞，他一声一声地叫着，楚苓漠心如刀绞，他的眼睛哭到红肿，抽噎着看着坑外的两个人，恨恨地吼道，声音全然不像是孩子发出的：“我恨你！！！是你害了我娘！我娘本来能好好的活着，是你害了她！你杀了我娘亲！我要杀了你！！！”

她本来想解释的，可是又怎能和一个九岁的孩子解释地通。

她任由这个孩子从土坑中抓起一把一把的土，砸到她身上，她也不躲闪，不多时，身上脸上沾满了灰尘。

慕容泊远眉头紧锁，紧紧地盯着那小孩，刚想喝道，被楚苓漠拦住。

她缓缓走上前，蹲在坑前，伸出一只手，小孩不解地看着那只手，连忙撑着身子往后挪，充满警惕。

楚苓漠默默地收回了手，静静地开口，自己却未察觉，声音早已颤抖：“你知道，你阿娘，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让我把你带走，她想让你好好活着……”

小孩乌黑的瞳孔放大，颤抖着摇了摇头：“不，阿娘怎么会让你把我带走，一定是你编的！一定是你在骗我！阿娘生平最爱我了，她怎么会赶我走！”

“你阿娘，知道自己要走了，便把你交给我了，她想让你好好的活着，她怕你在这森林中会出事，就让我带你离开。你最爱你娘了，不是吗？乖乖听话，跟我走。”

说着伸出了手，见那小孩毫无反应，她补充道：“这是你阿娘最后一个愿望，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你爱她，所以，”

“你便不应再让她操心了不是吗？”慕容泊远在一旁静静开口。

“正是。”

那小孩在半信半疑下，终究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她用力一拽，把他拉出深坑。

孩子回头看了阿娘最后一眼，泪不禁又流了出来，他看着慕容泊远把土一层一层盖在娘身上，虽说楚苓漠拉着他，但他却再未闹。

他知道，娘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