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外下着小雨，雨滴一下一下的打在了窗边。

空气冷的过分。街上没什么人，偶尔出现的也是快步赶回家的。

街边坐着几个喝酒的。本来想回家的酒客看雨下的大，索性坐下来再喝两杯。

在这大雨天，浮云楼也没什么人，空旷的大厅有也仅有五六个人。

不太显眼的，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是一位成熟的大姐姐，长的很好看。但明明是在笑，却让人感到压迫。

在她身边的，是个小女孩。很小，约莫只有十来岁。那女孩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周围，像是对周围很陌生。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小女孩回过头来，眼神瞬间放松下来。

“忘记了吗？”粉色的眼眸显得妩媚又温柔，她一只手拿了把扇子，另一只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很轻，很舒服。

“几乎忘记了，我不知道。”

她笑了，轻轻说：“小家伙，那……你就叫‘阳‘吧。我不太会取名字，就这样可以吗？”

“太阳的‘阳’吗？”

“嗯，我呢……叫雾灵。哈，小家伙……既然你被我救了，就跟着我吧。”

她，雾灵，用扇子轻轻敲着桌面，发出很小很小的响声。

“嗯……我跟着你。”

阳给出了回答。

窗外还在下着雨，雾灵，手执一把油纸伞，推开门，带着这个“小家伙”走了出去。

老板娘看见她，笑道：“呦，雾灵，你身边这是？不介绍一下？”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带着身边的人，走进了蒙蒙细雨之中。

景色被模糊了，绿树红花，石块铺成的路，打湿了，梦幻了。抬头对上的是她和雨景相配的粉眸。

这是阳对她最初的记忆，也是永远的记忆。

现在院子里，师父肯定独自泡一杯茶，然后独自喝下去。看见阳过来，肯定叫她一声“小家伙”，然后对她笑，让她去找浮云楼的老板娘，一起去喝一杯。

她就穿过热闹的街道，到浮云楼去找老板娘，老板娘肯定会强调几遍自己是老板，然后灌上她一杯酒。

酒很烈，她喝不了，头晕乎乎的，等师父来了，她就回去。

师父再回来时，肯定又用最温柔的声音叫她一声“小家伙”，然后拍拍她的脑袋，轻笑。

百年前是这样的，千年前也是这样的，现在是这样的，下一个百年千年，也会是这样的吗？

其实不需要去想象这些。用她师父的话说，就是“狐妖很长寿的，不出意外，活个几万年也没有什么问题，以后的事情去看看不就得了？”这是对浮云楼老板娘说的，每当这时候，那老板娘也会动动猫耳朵，开玩笑说，猫妖也可以，不过还是别了。人们问为什么，她就笑得更开心——也许没有鱼了呢。

这里，是妖仙的世界，居所。

阳也是一只狐妖，只不过平时喜欢把耳朵藏起来，看上去和人一样。

这是在这里的几百年了，她不是刚来的小丫头，而是一个可以守护这里的狐妖。

……只不过，这里不曾变过，只要师父还在，世界就没变，本来也没有变。为了来之不易的平淡，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易碎的美好，永远以至死亡。

头晕乎乎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前看到的是师父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