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她挣扎了几秒，动了动腿，发现自己蹲久了，腿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了。她再动了动，痛感强烈，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使不上力气。

　　许柠扶着墙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腿，决定不跑了。

　　因为她的腿麻了，是因为腿麻了。

　　她擦一把脸，摸到一手湿意，有汗有雨也有眼泪。

　　她不停说服自己：是因为腿麻了。

　　在等待黎言的时间里，许柠一直在为自己找理由，一点点地说服自己，直到黎言回来。

　　雨已经小了很多。

　　黎言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一把格子伞，虽然只有一把，但雨伞很大，遮挡两个人是没问题的。看着他逐渐靠近，许柠心情复杂。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是因为腿麻了才没有走，但是黎言借了伞回来，她还真的就乖乖呆在这，简直比宠物狗还要听话。

　　黎言走进屋檐，见许柠从蹲着变成了坐着，将伞收起来放在墙边，半蹲下去和她平视，说：“你撑伞，我背你去公寓。”

　　许柠把脸别开，冷冷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我要回宿舍。”

　　黎言毫不犹豫地说：“不可以。”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许柠能听出来他有多么肯定。

　　“你……”许柠张了张嘴，一句“你凭什么”就卡在嗓子眼里，差一点就要说出来了。

　　但差一点就是差一点。这么不客气的话，如果她愤怒到极致，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见她欲言又止，黎言解释道：“你现在不能回宿舍。你突然跑出来，老师不好收场，现在没人来找你是因为另一边的事绊住了他们，而我已经出来找你了。如果让老师知道你不去医院也没有找家长，而是回了宿舍，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吗？”

　　许柠没有回答他。

　　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怕。打人的时候就做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无论发生什么，那一刻她都一定会动手。

　　更何况，她连黎言都放弃了，她还怕什么？

　　许柠一脸不以为意，黎言却相当严肃：“他们会联系你的家长。”

　　瞬间，许柠身体一僵。

　　“你跟我去公寓，我会告诉老师你已经被家长接走，带去医院检查，刘老师也会帮忙说服其他老师。”黎言说着，将雨伞的伞柄递向她，“你要尽快换下身上的衣物，跟我回去，我背你。”

　　许柠咬紧牙，没有接过他的伞，而是自己扶住墙，腿部用力使劲，从原地站起来。但她不仅身体无力，心里还紧张，双腿不停打颤，动作缓慢且狼狈。

　　慢慢的，许柠自己抓着墙面的砖缝站直了，说：“我想自己走。”

　　她的语气执拗。

　　黎言沉默了两秒，没有继续坚持。他也站了起来，撑开伞，将两人笼罩在同一把伞的阴影中。

　　阴雨天里，他们在建筑物的背阳面，还有雨伞的遮挡，光线昏暗，许柠看不清黎言的脸色，只听到他说：“好。”

　　许柠松了口气。

　 她尝试迈动脚步，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除了脚步有些虚浮以外，疼痛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强烈了。如果她要跑走，绝对可以趁黎言没回来之前离开。

　　但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