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柠独自来到了黎言的公寓，她昨天已经牢牢地将路线记下来了。
黎言果然没有骗她，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还没说什么，门卫直接就让她进去了。许柠觉得今日份的好心情又上升了一个度。
黎言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坐在书房看书，直到门铃响起。他打开门，门外的许柠背着一个黑色的旧书包，不像是女孩子的书包，身上的校服洗得发白。
黎言看得出来，许柠每次都会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坦然自若，比如挺直背，比如直自己。但她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指却总会不自然的曲卷着，她在紧张。
黎言说：“换鞋进来吧。”
许柠松了一口气，她的手心有汗，在衣摆上蹭了一把才蹲下去解鞋带。
“为什么要提醒我换鞋，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会直接穿鞋进别人家的人？”在面对黎言时，许柠总是特别敏感，总觉得黎言其实可能很不喜欢她。
黎言回答：“我没有这样说。”
“哦。”
“你总是能曲解我的意思。”
许柠正把脚往拖鞋里塞，听到这话，又差点穿反了。她纠结了一下，问：“什么叫总是？”
“算了，没什么。”黎言见她换好了鞋，便先一步往书房走。
许柠愣了愣，赶紧跟上。
今天的题目黎言已经出好了。两人在书房坐下后，他把本子递给许柠：“今天先做这二十道。”
许柠拿过来看，脑仁发疼。“为什么这么多？”
“难度不一。”黎言说，“前十道比较简单，你对照课本做，并不困难。”
许柠艰难地点头：“好吧……”
黎言继续看他之前的书，他看书时很爱护书本，双手捧书，翻页时十分轻缓。
回过神来时，许柠已经盯着他翻过两页了。她如梦初醒，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读题，反复好几次，才终于沉浸进去。
一人做题，一人读书，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室内亮着暖色光，一派安宁。
打断这一切的是一阵电话铃声，声音来自门外，是客厅的固定电话。
黎言皱起眉头，一把放下书， 匆匆走出书房。
他看起来很着急。是什么事？许柠停了笔，就这样走了神，任笔尖停滞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墨点。
一分钟后，黎言回来了。他一进来就说：“今天先到这吧。”
许柠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什么意思？”
“小誉出事了，我现在要过去。”黎言将放在桌上的书本插回书架，“接我的车马上就到楼下，你可以继续呆在这，但是我可能没那么快回来。”
许柠想应一声，但是喉咙干涩，竟然只做出了一个口型。她看着纸上的墨点扩大，有些恍惚。
“不了，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黎言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
许柠拎起包，直接走出书房，蹲在门口换鞋。
电话又响了，黎言接了起来，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低声回答：“我马上就到。”接着他又说：“小誉乖，忍一忍。”
他轻柔的语调让许柠变得很冷静，她走出公寓，关上门，将那些安慰的声音都关在了里面。
她耐心地等电梯，耐心地走出小区。可是她没办法耐心地继续走下去。
太疼了，疼得许柠视线迷糊。
她用力握了握自己受伤的左手，本来贴得好好的纱布就松开了，她一摸就摸到了伤口，跟第一天一样。
许柠气得不得了，气自己不争气。
就算她此刻伤得再重，疼到昏过去，黎言也不会突然跑过来哄自己的。
她和那个病秧子争什么，她嫉妒他什么？那就是个药罐子，一辈子都要别人照顾的！她比他健康，比他自由，比他多很多东西。
只不过没有黎言而已。
许柠一把拽掉纱布，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没事的，许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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