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10

宁采臣不放弃，又道：

宁采臣你们不是说我运气最好吗？说不定带上我有用呢！

燕赤霞这倒是不错。

燕赤霞天意安排你这十世善人来此走一趟，想来自有深意。

素锦也罢，那你们都跟上吧，宁公子的血也不用刺了，到时候再说。

宁采臣好！

聂小倩是！

于是几人一起出了寺庙，聂小倩撑着素锦给她的伞，大白天走在阳光下也分毫没有不适，如同普通人类少女一般，又因为头上那只带着仙气的簪子，她浑身温暖舒畅，竟不再是终年寒冷冰凉，这种感受实在是久违了，心里对素锦很是感激。

素锦察觉出她的情绪，回以微笑。

其实一开始她对着这张和白浅一般无二的脸，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自在，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后来却发现，聂小倩性格完全不像那个青丘女君白浅上神，反而与她印象中的凡人素素更相似，都是很容易相信别人，单纯又善良的性子。

白浅于她，就像一个不愿细究的坎，当年大战，玄女能偷得了阵法图，源头便是在白浅求了折颜教玄女易容术的缘故。若说恨似乎不至于，白浅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后来会是那样的发展，真正作恶的人到底是玄女。可道理她都明白，但若要她半点不怨，那又好像真的做不到。

后来白浅历上神劫，那一路所受的劫难都因她这个素锦族遗孤而起，如此也只能叹一句，一啄一饮莫非前定，纠缠到最后，究竟谁欠谁的，也都说不清了。

素锦是不愿意去想这些纠葛的，她要原谅自己，放过自己，重新开始，就没道理揪着旁人过去的债不肯放，只能当一笔糊涂账，一并略过就算。

若说她对白浅感觉复杂，那她对凡人素素，就要纯粹很多。

因而也一扫之前的不自在，对着聂小倩也能当做一个全新的伙伴来相处。

二女相视一笑，并肩走着。

聂小倩仙子这样帮我，我却没什么可以回报仙子，实在愧疚。

素锦我都说过啦，你不必胡思乱想，这也是我修行的一部分。

素锦还有！

素锦你要是不习惯单叫我的名字呢，就叫我素锦姐姐吧！

聂小倩这……

其实聂小倩不是不习惯，而是总觉得这样不够尊重。素锦笑着和她解释：

素锦我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

素锦你有所不知，这原是我族的族名，在族人尽数战死后，为了不让世人忘记素锦一族的功绩与牺牲，我便以素锦为名。

聂小倩原来是这样。

聂小倩眸中泪光一闪，再不犹豫：

聂小倩素锦姐姐！

素锦诶！

就连前面走着的两个男人听了这话，也不由停下脚步回头，不约而同地拱手朝她施了一礼，肃然唤了她一声：

燕赤霞素锦上仙！

宁采臣素锦仙子！

素锦莞尔一笑。

素锦多谢。

谈笑间，目的地也差不多到了，燕赤霞带他们来了最近的一处城隍庙！

凡间阴司之事，都是由各地的城隍来管。

燕赤霞我先进去上柱香，禀明缘由，看看能否请出这位城隍老爷！

燕赤霞若是请不来，再劳动素锦上仙。

也是先礼后兵的意思，若是这城隍得燕赤霞告知黑山一事，却无动于衷，届时素锦再出马，就能在道理上压他们一头，如此一来他们也能在后续一起行动中，掌握主动权。

素锦好！

素锦自然明白他的考量。她知道自己年纪小，哪怕顶着昭仁长公主的名头，这四海八荒的大小仙官也没有真心服她的，最多不过顾忌她能随时回天界跟天君告状，就是这样，天君也未必全然信她，下面自有借口来糊弄那位从不知体察下情为何物的天君。

所以须得先抓住了他们的小辫子，才能让他们真正的听话！

素锦想了想，又拿出一样东西来，道：

素锦道长，把这个带上！

燕赤霞这是？

素锦留影石。

燕赤霞明白了。

燕赤霞心领神会，接过来贴身隐藏好。

这时聂小倩前进一步，主动请缨：

聂小倩道长，我和你一同进去吧。

这原是说好的，燕赤霞略想了想就答应了，又特意嘱咐了一些事情：

燕赤霞也好，我便说你是不愿害了好人，从那树妖手下逃出来的女鬼，你只管把你知道的和那城隍爷说了，其他的不必管，也不必急。

燕赤霞言语间，先把你的一切特殊情况都算到我头上，暂时不要提起素锦上仙的存在。

实在是聂小倩一个修为低微到几近于零的女鬼，又是撑着灵力环绕的伞，又是戴着仙气浓厚的发簪，这些都要说出个源头才行，否则那城隍怕是不会上当。

聂小倩道长放心，小倩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