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打在整个配殿内,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苍凉。
姜放随鬓儿进去,低着脑袋打个千儿,“格格大福。”
姜放感觉自己说这话很假,大福?都快成将死之人了,哪来的大福呢?
富察氏呈“一字型”躺在架子床上,眼神迷离且涣散,好似完全没感受到姜放进来了。
瞅着帐子顶的绣纹,眼角流出细细的泪珠来。
姜放打眼望去,那绣帐顶上是一对鸳鸯,也许,富察氏和弘历也有美好的时光吧,可是此刻鸳鸯中的其中一个怕是要……儿另一个还在跟着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好不快活。
六七岁的永璜穿着闪缎的大褂,呆呆得立在蜡烛旁,站在烛光下想要把额娘看得更亮清些吧。
姜放又冲着永璜请了个安,“璜小爷,跟着小苏拉去炕榻上坐着吃点点心,歇歇腿吧。”
姜放示意身后的小苏拉带着永璜去外间,可永璜嘟着嘴,执着道:“不,我要陪着额娘的。”
鬓儿从柜子取出一支羊油蜡,点上后,往床帐边挪了挪,“小主的眼睛越发不好了,多点点蜡,护着些眼。”
“四爷让我过来瞧瞧格格怎样了,看缺什么回头都得制备全。”
鬓儿抹泪道:“多谢四爷的恩,福晋都安置妥当了,可就……还有一事。”
鬓儿欲言又止,姜放仿佛猜到了,叹了口气,“原想着格格给四爷生了第一个阿哥,要晋侧福晋位的,只是格格身份低……”
“我家小主也算是这后院里,最有资历的,反倒高格格晚来,没生下一子半女的,就已经是嫡福晋,那拉侧福晋之后的第三位主儿了。”
鬓儿说着说着便有些气愤,“奴婢白日里在小厨房里好好得熬着药,高侧福晋的宫女佩儿公然在厨房里嚷嚷,说什么这西配殿也该会是高福晋的了,用不了几天了。”
“公公给评评理,她身为一个婢子有没有把格格放在心上!”
姜放一时语塞,一脸同情,“鬓儿姑娘别说这些浑话,横小爷还在这儿呢。”
一旁的永璜用手指指着姜放,皱眉喝道:“你们都不希望额娘好!都是坏人!”
猛然推了姜放一把,姜放一个趔趄,永璜顺着间隙跑出了殿外。
姜放赶紧催促殿内的小太监跟出去。
“公公实在……”鬓儿一脸歉意。
姜放摆了摆手,“奴才怎敢跟主子置气呢,好生照顾格格。”
姜放走了几步,止步后头又吩咐道:“以后你就得护住璜小爷了。”
鬓儿憋着泣声黯然点头。
姜放出了殿门,就有小太监上前回话,说是璜小爷去厨房给富察格格端糕点去了。
姜放嘴角弧度上扬,“好孩子。”
小充子在姜放耳房门上徘徊,看着姜放徐徐归来,赶忙迎上,“公公啊,四爷召您好几遍呢。”
姜放突然想起,一旦落钥,就是后院也会严格管理,无主子玉牌不得擅入的。
姜放笑着道:“回了四爷,奴才告假了。晚上不该那么多奴才伺候的,妨碍了四爷跟福晋们亲近就是犯了大罪了。”
小充子为难努嘴,“可四爷晚上得您去按按才会睡得踏实呢。”
“都有高福晋在侧,又有我这个奴才什么事儿呢?”
姜放合了门,小充子苦哈哈得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