杇木镜的双眸染上了一丝灰暗,他呢喃道:“为什么你会知道。”
声音很小,不像在问别人。
他不需要回答,也不在乎了。
纯洁是他的最后价值,没了它,他就是枯木斜枝,破碎鳞片,被人唾弃了。
他心中的愤与恨,满布全身,唯不敢出了身子。
顺从了许久的狗,竟忘了该如何释放天性,竟忘了该如何吠叫。
只懂得,该顺从主人,毕竟他是一条忠心的狗。
终于,随着洪水再次涌进通道,这场情爱才算真正结束。
他像一枝腐烂的绿玫瑰,本是玫瑰,却被认成碧草,见着红玫瑰被摘去,隐隐不甘,在土里待上了许多载,最后被最熟悉的泥土耗干了养分。
他沉沉地睡去,想要再做一场梦,一场再也醒不来的梦,看着没有脸的男人再一次将他拥入怀中。
梦中,却早已不似上次所梦。
是火与焰的灼烧,是鬼与神的折磨,是父与母的谴责。
猛然,一阵冰冷将他自睡梦中唤醒,还伴着丝恶臭。
It's not roses that greet him.
But scattered weeds.
他想站起,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他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发出撕裂般的痛,可他的那双眸仍然平静。
若我哭泣,谁会给予我半分温柔?
只会让我丑陋万分,又何必呢?
顷刻间,灿阳绚烂的散在杇木镜身上,还伴着阵阵温暖。
但对于杇木镜来说,似乎有些刺眼。
杇木镜闭上了眼睛,任凭阳光怎么刺眼,周围怎么恶臭,他都不管。
“怎么样?后悔了吗?”
熟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恶鬼低鸣。
琴酒见杇木镜不回答,便笑道:“对不起,我将你的身体,出卖给了他,但是只有这样你才能发现他的丑恶。”
杇木镜的眸中染上了笑意:“原来我这么廉价,Gin,说实话,我刚刚看到你时,挺感动的…”
下一瞬,双眸便又红了起来,黑发肆意的在脸上飘散,伴着恶臭与烈阳。
“为什么…难道我的纯洁就是狗屁吗?Gin…我是杀过人,但是我有心!我有我的精神支柱!而你把他毁了!”
琴酒不免想笑:“谁会将纯洁当做精神支柱?”
唇微微抬了抬,笑道:“对啊,你不在乎,你不在乎…”
杇木镜将琴酒推开,自己又坐入了垃圾堆。
琴酒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在嫌弃他的恶臭,但仍然向他伸出了手,灿阳被他挡着,似乎不是那么的刺眼了。
“Gin,我明白了,你们都在骗我,对吗?都他妈的想让我去死,对吗?没有人会希望我幸福,对吗?”
他大声的吼着,但任凭怎么吼,也不会有人听见,毕竟这只是个堆放垃圾的小巷,没什么人。
但他仍然要吼,吼出世间的不公,吼出自己的悲哀,吼出心中的疯魔,只有这样,他才会稍微正常一些。
琴酒笑道:“没有,只要和我一起,你就会幸福的,和我一起创造一个全新的组织吧!”
杇木镜不禁想笑。
果然,他怎么可能无所求,他的野心可是最大的了。
“Gin,幸好我喜欢的不是你…”
我终于知道你的仇人为什么这么多了。
将想要之人逼到绝路,让他们听从于他。
不然,就把他逼死。
谁能不疯?
杇木镜望着琴酒身后的灿阳,仿佛这样就能脱离黑暗。
“杀了我…”
他小声嘀咕着,随后又将手拂上了琴酒的手枪。
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一个声音自脑中传来。
纤细的手指在黝黑的大衣上游移着,猛地,口袋一空。
抬眸,一抹绿正如饿狼般的望着他,是狠戾与躁狂。
那绿比他的更青翠,更美。
“怎么,不继续了,怕死?”琴酒笑道,说罢,抚上他的手,将枪口对准了杇木镜的心脏。
“Gin,如果我死了,有人会为我而悲伤吗?”
说完,扣下了扳机,却并没有子弹出现。
那幽深的枪孔,又是多少人的绝望?
有人希望没子弹,有人希望有子弹。
可笑,豪迈的留下了遗言,却没死成,这不可笑吗?
心脏似乎坠入了深渊,不再跳动。
他将头垂向了巷口,希望有什么人经过,来救他,他也想活。
一个人影闪了过去,没想到,真的让他等到了。
“怎么,你想求救吗,会被警察抓走的哦,组织里少一个人不会怎么样的…”
琴酒将脸稍微靠近了些,杇木镜嗅着,是浓浓的尼古丁气息。
下一瞬,一张温润的唇贴了上来。
却不知,男人的脸竟如此冰凉。
杇木镜猛地推开了他,一脸茫然。
似乎那个疯狼已经不在了,只有一只绝望的兔。
他的信仰已经不见了,已经消失了。
“Shiraz,和我//shui,我会让你好好的回组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真的好天真啊,Gin,明明就是一个狗还这么的…”
还未说完,就将攥在手中的枪朝琴酒后脑勺砸去,他练过散打,虽然现在不舒服,手劲小了些,但也够把他打昏迷了。
果然,男人倒在了地上,杇木镜迈出了巷子,朝着大街跑去,尽管身上只套了件黑色衬衫和一条格子短裤,他也仍然要跑。
他要去寻找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