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

短篇做梦素材

我讨厌海。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很讨厌海。

说准确点应该是恐惧。

听我妈说是因为小时候去海边玩，差点溺死在那里，从那以后我就对海甚至是大面积的湖都有恐惧感。

可我没有时间了。

我脑子里长了东西，医生说活不过两个月。

确诊的时候我最庆幸的是没有生孩子，要不然就要麻烦马嘉祺一个人抚养长大了。

遗憾的是我们还没有办一场像样的婚礼，没有穿过婚纱就要死去，突然感觉好可怜。

到今天为止已经过去二十天，我还有不到四十天给我挥霍。

这二十天，我和马嘉祺一起做了很多我们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一起买菜做饭，一起上手工课，甚至在上个星期，我陪他一起去跳了伞。

他喜欢海，所以我便陪他过来了。

“你要和我一起走走嘛？”

马嘉祺眨巴着眼睛看着我，阳光打在他的白衬衣上，那么美好。

“好吧。”

他向我伸出手，我笑了笑：“还要牵着手啊？”

“当然啦，等会儿弄丢你了怎么办？”

他握住我的手，然后笑着又说：“宝贝的手我想牵一辈子。”

听到一辈子这个字眼，我的心颤了颤，但为了不扫他的兴我便也笑：“好啊，那我就给你牵一辈子吧。”

我们站在海的面前，迎着海风，向着骄傲的太阳。

我还是很害怕大海，但是马嘉祺牵着我的手，手心传来他的温热，我的怯意就少了几分。

阳光很刺眼，海风里有些咸咸的味道，老人曾说那是因为里面夹杂了人鱼的眼泪。

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人鱼，或许当年就是一条人鱼将我救上了岸。

“你看那儿。”

马嘉祺指着海的另一边。

“怎么了？”

我看过去，海天一色又相互接壤，一时间我也分不清是海还是天。

“太阳都是从那边升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地理这么好？”

马嘉祺抬起的手放下了，忽然认真起来：“我当然知道啦，我以前每天都在那儿看日出。”

“嗯？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他转过身去，面向另一边，“我想在那边买一套房子，我们老了就一起住在那里，没事就到海边来散散步。”

怎么又是以后。

我苦笑了下没有回答。

“看得这么入神啊？”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一群小孩子在嬉笑玩耍，拿着沙子堆城堡。

“小朋友太可爱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了我一眼就继续看小孩子去了。

“嗯，是挺可爱的。”

“是吧。”

是啊，多可爱，他们还有多美的未来，他们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我也曾是一张白纸，只是上帝懒得再记叙我的故事。

我看着马嘉祺模糊的轮廓。

他在我的眼里越来越模糊了。

医生说我快瞎了。

瞎是什么概念？

医生说是无尽的黑暗。

我害怕无尽的黑暗，我害怕没有安全感。

但我更害怕看不见马嘉祺。

我走近了些，马嘉祺还在看小孩子。

忽而清晰的视线看见他的眼里全是宠溺。

“要不我们也生一个小孩吧？”

马嘉祺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思绪收了回来，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我不想生。”

“好吧，那就不生。”

海边的落日很美，美到我觉得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落日，以后也看不到这么好看的落日了吧。

马嘉祺坐在我的身边。

我们的手十指相扣。

我的另一只手撑在细沙上，感受太阳的余温。

“我爱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马嘉祺向着海，说得时候嘴角上扬些。

说完便看着我，我和他对视上。

我们的眼里，只有对方。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风听见了，可风太大，大到将我们的话语吹到支离破碎。

晚上，马嘉祺睡在我的身侧，我们的手依旧紧扣着。

“我想听故事。”

我轻声说。

但再轻都有回应。

马嘉祺侧身过来，柔声说道：“那讲完故事你就要乖乖睡觉哦。”

“好。”

我的脑袋里很难受，但我一直紧闭着嘴，不发出半点疼痛的呻吟。

在他的面前我不需要坚强，但我不想要他担心。

“从前有一条小人鱼，他很调皮，总是不听他父亲的话，跑上岸去看日出日落，开心时还会唱唱歌。有一次他依旧游上了岸，可这次他很不幸，被卷入了渔网中，父亲说过，那是人类捕捞鱼类的东西，遇到了渔网就离死亡不远了。小人鱼很害怕，但他无法挣脱，这时候有一个小女孩跳入了海中......”

马嘉祺的声线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我便有了安全感，昏昏欲睡。

马嘉祺听见我均匀的呼吸声便不再讲下去了。

他伸手将被子往我身上拉了拉。

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后面的故事他没说，我也不知道。

他的故事他没说，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他到酒店的最高层看日出。

楼顶的围栏边上插着一个个风车，风一吹来风车就呼哧呼哧地转。

“我们以后买一个这么大的风车，插在我们宝贝的摇篮边上，一有风就会哗啦哗啦地转，我们宝贝肯定喜欢。”

马嘉祺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他背着光，我的视野有些模糊，但我依旧能看见他脸上的笑意。

就算看不见，他带笑的语气也能让我知道，他真的好憧憬，好憧憬我们的以后。

“我说了，我不想生孩子。”

大概是我的语气过于冷漠，马嘉祺慌了神。

“对不起。”

他微微低头整理被风吹起来的头发。

“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小孩的。”

模糊的视线中他故作淡定的样子惹得我心里一酸。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阿祺。

我就算再喜欢也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

回去的路上，气氛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我们肩并肩走在路上，影子时不时碰在一起，样子很亲昵。

他突然拉住我，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了一束花。

“送给你。”

是白色桔梗花。

花语是真诚，永恒的爱，无悔的爱。

我伸出去的手居然有些颤抖，接过花他才继续说：“白色的桔梗花，他们说是真诚、坦白、一生只爱一个人，我这一生就只爱你。”

我看着白色的桔梗花，阳光下居然还有些刺眼，让我本就模糊不清的视线更加不清晰。

“我也爱你，我也只爱你。”

我说出来的话有些颤抖，和我拿着花的手一样。

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在我短短的一生。

身旁的树在风的挑逗下抖着自己的树叶，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窥探进来，踩碎了我和他的影子。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闭上眼睛。”

马嘉祺说完，我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他又绕到我的后面，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

“不许偷看哦！”

他指引着我小心翼翼的走着。

这就是黑暗吧？什么也看不见。

但有马嘉祺在身后，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

“好了。”

马嘉祺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呼出来的气化作一丝温热敷在我的颈间。

他的手放下，我慢慢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件很漂亮的婚纱。

就算再怎么模糊不清也能知道是一件漂亮的婚纱。

“喜欢吗？我为你设计的。”

马嘉祺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看着那件在灯光下发着光的婚纱，突然好想哭。

“马嘉祺。”

我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

“嗯，我在。”

他柔声回答。

“你喜欢我吗？”

我看着他，泪水中的他愈加模糊。

马嘉祺笑了下，摸了摸我的头：“我爱惨了你啊。”

我踮起脚，用我的唇亲吻他的唇。

他被我这一举动弄得猝不及防，不由得一颤。

又马上反应过来，抬手抱住我，将我圈入他的怀中。

唇瓣分开又贴合，难舍难分。

这个吻咸咸的。

眼泪的味道。

我不想死在他的面前。

于是我便先行离开了，给他留了封信。

马嘉祺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单上只留下了睡过的痕迹，余温都已经不在，他摸着冰凉的床单，心里一空。

他起床去找，只找到那封信。

信的旁边是一束紫色的桔梗花。

“亲爱的嘉祺，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希望我的突然离开没有让你生气。没有来得及亲口和你说再见，也没有等到你的回应，我好像有些不心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医生和我说我只剩下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的那天是我们相遇的三周年，你精心的为我准备了蛋糕，你很开心，所以我没好意思和你说。其实我本来也不想和你说，不想把坏情绪传给你，就想着自己消化消化。现在也让我自己消化一下吧。

这些天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就老是看着你，看你的各种样子，我真的好害怕等我完全看不见的时候我就想不起来你的样子了。不过这个阶段应该不会经历很长的时间，毕竟我总共也没剩下多少时间。

对不起，在海边的时候对你的态度不好。我不是不想和你生孩子，我很喜欢小孩子，我也好想和你有一个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就像我们这二十几天一样生活，多好。

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时间了，我的未来已经能看到尽头了。

其实在得知自己快死的时候，我最庆幸的就是没有和你生孩子。你想啊，到时候我死了，孩子就没有妈妈了，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要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万一以后就是因为我们的孩子所以你一直找不到另一半呢？

当然，我知道你爱我，很爱很爱我，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生活。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书店里，我们选中了同一本书，那时候我就想，我的爱情要来了。果然，现在戒指都已经在我手指上戴了快半年了。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恨不得你时时刻刻想起我，恨不得你满脑子都是我，但是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你还是忘了我吧，把我当作过客，去爱上别人吧。

婚纱我超级喜欢！可惜我不能穿着和你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了，抱歉啊，没有发挥它的作用。

嘉祺，紫色桔梗花的花语是忧伤、悲痛、无法长久的爱情。我永远爱你，但上帝现在要收回我的肉体。其实他已经够仁慈了，小时候的那一次没有让我溺死在海里应该是为了遇见你吧。不知道是我做梦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那天是人鱼救了我，帮我捡回了一条命。

总之你要记住，我永远爱你。在我短短的二十几年里，我只爱你。一定要记住哦，要不然我就每天晚上跑到你的梦里来吓唬你。

对了，你昨晚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好像是我自己睡着了。有些可惜，早知道我昨晚就喝几杯咖啡，听你把故事讲完再睡了。但我相信故事的结尾肯定是好的结局，对吧！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再晚我就要舍不得走了。

亲爱的嘉祺，我也真的爱惨了你啊。”

马嘉祺的手紧攥着信，爱字在他的眼泪下晕开。

她好狠心。

他想。

连个署名都不写，当真是要他从现在起就忘了她。

阳光下，紫色的桔梗花灿烂又美丽，可花朵被折断，终究是活不长久的。

马嘉祺来到他熟悉的那片海域，一跃而入，潜入水中，却奇怪的无法适应水中的环境，游到洞穴时费了他半条命。

“你还真是越活越像人类了。”

女巫正在调配药水，看着他喘气的狼狈模样笑了笑，又说道：“连在水里游都不会了。”

“爱上了人类，你也会变成人类，我当初和你说过的，玩玩就好，你何必当真，现在好了吧，马上就要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了。”

“帮帮我，求你了。”

马嘉祺因为体力不支而跪在地上，昏暗的洞穴里只有女巫亮起的一盏橘黄色的灯。

“当初你为了双腿已经将你的歌声给我了，这次你又拿什么和我交换？眼睛？耳朵？还是你那颗跳动的人类心脏？”

马嘉祺低头不语。

“你没有什么东西和我交换了，可怜的人鱼王子。”

“不是交换。”马嘉祺抬起头，看着女巫，“麻烦您帮我把我的命，换给她。”

“我的命，给她。”

在生命的倒数里，我去了医院，那个看惯了人们生死离别的地方。

我躺在单人间的病床上，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出神。

他现在在干嘛呢……

那晚我睡得很早，做了个梦，梦里我见到了马嘉祺。

我可真是太想他了。

他站在我的面前，不讲话，就是微笑着看着我。

“你怎么不讲话？”

我看着他也笑。

梦里真好，梦里还能看到他。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书店。”

马嘉祺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熟悉的感觉让我顿时红了眼眶。

“那是什么时候？”

“是你差点溺水的那天，那天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来救了我。”

“我是人鱼，但因为爱你而变成了人，拥有了人的心跳。”

我隐约听见护士叫我的名字。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失神的双眼睁开，泪一直流个不停，他们怎么叫我我都没有反应。

“因为你不和我说就自己离开了，我很生气，那就罚你好好的活着吧。”

“罚你替我好好活着。”

我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就任凭他一点点在我面前消失。

我和他的回忆像放映机放映电影一般快速闪过，最后一幕，是无尽的黑暗。

再后来就是沉溺在海里，我无法挣扎，恐惧和悲伤占据了我所有的理智。

全世界都安静了，我甚至听不见我的心跳声。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块，奇怪的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医院明晃晃的灯刺着我眼睛疼，我抬手挡了挡，忽然看着自己的左手愣了愣。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群医生和护士涌进来查看我的情况，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的字眼差不多就是“医学奇迹”“不敢相信”和“各项指标正常”。他们说我脑子里的东西都消失了。

看他们的表情，宛如见鬼了一般。

医生说服自己，从前我的诊断都是误诊，没过多久我就出院了。

出院后我几乎是天天呆在海边。

好奇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以前应该挺害怕海的……

可我总觉得有个人在等我，又或者说是我在等他。

可他一直不出现，一直不肯露面。

于是那天我选择了跳海。

也不知道我哪来的把握，我觉得他会来救我。

海水将我淹没，我沉溺其中，生与死之间一些零碎的片段闪过。

白衬衣...婚纱...

还有他说他爱我，爱惨了我......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时有人托起了我。

他将我带上岸，救治过来后我才慢慢看清楚他的脸。

一张陌生的脸，无法勾起我任何回忆的脸。

“你干什么傻事呢？”

“是你救了我？”

“嗯。”

我还想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伙伴的声音就在我们的身后响起。

“阿奇！”

阿...祺？

好熟悉的名字......

“你叫阿祺？”

“嗯，我叫林奇。”

“麻烦您还帮我一件事，让她爱上救她的第一个人。”

“又要我抹去她的记忆，又让她爱上别人，要是她真的爱上别人了，你甘心吗？”

“既然我不能陪着她，就别让她记着我了。她活着就好，开心就好。”

即使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我，即使让她快乐的人不是我，即使她爱的人也不是我。

都没关系，我愿意越过海岸线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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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好久没更新了。

七七我脑子都废了。

七七祝大家五一快乐呀。

七七不知道你们作业多不多，反正我作业真的是多到爆

七七

七七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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