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她想静静

胡乐乐醒来的时候，脑袋迷迷糊糊的，她已经不敢相信自己在警局所听到的一切。

季南霂坐在沙发上处理着文件，眉头紧蹙，似是极为不悦，手边的手机里外放着下属的汇报，声音不大，但听得出似乎很棘手。

胡乐乐轻哼了哼，想要坐起身子，季南霂敏锐地抬头，对电话那边说了句：“就先这样吧。”然后挂断了电话。

去了胡乐乐的床边，见她满脸痛苦，摸了摸她的额头，“乐乐？”

“季南霂。”胡乐乐的嗓子有些哑，只是叫了一声，便没再往下说。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胡乐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季南霂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我妈她……”良久，胡乐乐才试探地开口，“警察明明就已经说，我爸爸的事情结案了，为什么突然会又去调查？季南霂，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暗中插手了？”

胡乐乐从没觉得自己的头脑有那么清醒过，“是关心我的人吗？”

季南霂心中一紧，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胡乐乐苍白的脸上漏出一抹苦笑，“早就听说季老师背景不简单，所以是季老师在帮我吗？”

她看着季南霂，眼神复杂，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会做这样的事情，是想帮她吗？可是这样的帮，实际上也是在往她身上捅刀子，好疼好疼。

“是。”

只是一个字，让胡乐乐脸上本就勉强的笑容，逐渐凝固，最终归于平静，“季老师，这是我的家事，您这样，不觉得是对我的不尊重吗？”

“对不起乐乐，但是……”

“没有但是。”胡乐乐抽出自己的手，“季老师，我想自己静静。”

明显的逐客令，让季南霂的身子一僵，他知道自己做的过了，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引起胡乐乐的不满，但若是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么做。

季南霂出了医院，去了顾钰的家里，按响门铃，是陆宁开的门。

“顾钰在家吗？”季南霂见是她，直切主题。

“在。”陆宁点点头，侧身让季南霂进了屋子，指了指门关着的书房，“他在里面打电话，一会儿应该就出来了。”

陆宁想着大概也是个很要紧、很紧急的电话了，不然顾钰也不会避开她，甚至叮嘱他别让人打扰。

季南霂了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想了想，他问陆宁：“乐乐的妈妈平时对她如何？”

陆宁给他倒了杯水，见他那么问，愣了愣，但也算是诚实地回答了：“挺好的。”她一直都羡慕胡乐乐有个那么好的妈妈，从来都不会对她发脾气，也从来都不会打骂她，这似乎是一直都是陆宁所奢求的家庭关系，但她自初三开始就没有了。

季南霂别再说什么，而是安静地等顾钰出来，陆宁本就在看书，此刻也又一次将书拿了起来。

半小时不到的功夫，门铃又一次响了起来，陆宁觉得奇怪，问了句：“是谁？”

门外的人却没有说话，陆宁开了猫眼，却陡然愣在了原地。

顾钰从书房走了出来，见她手放在门把上，但没有要开门的样子，疑惑地问道：“是谁在外？”

陆宁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深吸一口气将门打开。

门外的男人瞪着眼睛看着陆宁，随即质问站在陆宁身后的顾钰：“她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我们家？这个词多少有些讽刺，陆宁垂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口中感受过自己是个外人了。

“叔叔，这是我家，不是你家。”顾钰的声音在片刻就冷了下来。

“我和你妈都结婚了，这当然也是我家。”

陆宁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来的，似乎全然不在意是否有别人在场，全然不在意我们三个人之间尴尬的处境。

“好了，都少说两句。”何萱然摆了摆手，“就别为了这些没意思的话吵来吵去了，顾钰你也是，你陆叔叔说几句，你也不知道要尊重长辈？”

说着，她便和男人一起走进了屋子，陆宁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何萱然路过她时，明显的冷意和不爽，陆宁不是没有感觉到，但她依旧僵着身子。

“快别杵门口了，我们家的人说到底都是心软的，但你一个小姑娘也要懂得自爱，别没事干就往男人家里跑，不像样。”何萱然的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了。

陆宁咬了咬唇，她不是脸皮厚的人，更何况，顾钰还在场，季南霂也在场，当众的侮辱让她险些下不来台。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众人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大步就要跨出屋子，却被顾钰拦住了，他的面色很不好看，起码陆宁此时是不敢惹他的。

顾钰看向何萱然，“妈，你说的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你说我过分？”何萱然的声音变得尖锐，“成啊，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小小年纪净学些不好的，都是被她带坏的吧！”

陆宁的身子缩了缩，她何时竟成了恶人？

“阿姨，今天我和陆宁过来，是和顾钰有事要商谈，现在看来，阿姨是不欢迎我们来这里了，那抱歉，我们现在就离开。”季南霂站起身来，走到陆宁的身边，对顾钰道：“关于你昨天和我提起的有困惑的地方，明天再约时间详谈吧，我先带陆宁同学回学校了。”

季南霂的声音，打断了何萱然令人厌恶的声音，也解释了陆宁在这里的理由，让人无法辩驳，又因为周身清贵的气质，一看便知道不是无名之辈。

何萱然张了张嘴，却被陆爸爸按住了，冲她摇摇头，自己走上前，谄媚地笑道：“请问您是？”

“抱歉，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顾钰和陆宁的老师。”

“原来是这样啊。”陆爸爸松了口气，暗道没有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语气也变得随意，“那顾钰还麻烦老师在学校多照顾了。”

“那当然是应该的。”季南霂唇角的笑意喊了一抹深意，这一家人……当真是有趣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