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藏不住事

胡乐乐最后是怎么回学校的、怎么进寝室的，都不大清楚，脑子里只那句恐怖至极的话，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身边会出现癌症患者，也从来没有想过会经历某些生离死别。

陆宁开着灯，还在看书，见到胡乐乐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顾钰的妈妈怎么样了？”

“胃癌中期。”胡乐乐揉了揉太阳穴，“医生说最多活五年，我妈让我不要告诉顾钰，可是我在想啊......那毕竟是顾钰的妈妈，他凭什么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

“那应该是顾钰妈妈的意思。”陆宁想了想，说道，“毕竟没有一个妈妈愿意让自己的子女担忧。”

“算了吧，他妈妈是什么样子的，我可比你清楚多了，她对她儿子可没那么多感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干出找野男人那种事儿。”胡乐乐撇了撇嘴，凑近陆宁，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告诉顾钰？”

陆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想若是她自己遇到这种事儿，大概是会告诉的吧，最多五年，这个数字该有多残忍，顾钰作为儿子，若是最后才知道这件事儿，该有多难过。

胡乐乐叹了口气，倒回床上，“算了，明天再说吧，我再考虑考虑。”

她几乎是沾床就睡，陆宁再喊她时，只剩下轻微的呼噜声在回应了。

第二天是周末，陆宁难得的睡了个懒觉，醒来时没有看见胡乐乐，就问在化妆的沈佳。

沈佳抹着粉说道：“乐乐啊，她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找她兄弟谈谈心。”

说着，沈佳两眼放光，“诶，我听说乐乐和咱们年级那个顾钰好像很熟，是真的吗？”

陆宁胡乱地点点头，她觉得，胡乐乐的做法大概是对的。

......

顾钰本来是在打球，胡乐乐也不打扰他，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等着，这一等便是一个半小时。

对于胡乐乐今天这般有耐心地等自己，顾钰颇感意外，嫌弃衣服的下摆擦了擦汗，接过胡乐乐递过来的水，有些疑惑，“大清早的怎么来找我？陆宁没和你一起来？”

“陆宁还在睡觉。”

胡乐乐的眼神中带着些微的同情，看得顾钰有些不自在，他沉默半晌，才犹豫着开口：“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顾钰。”胡乐乐深呼吸了好久，才做足了心理准备，“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知道以后，我希望你真的不要太难过，毕竟......生死有命。”

顾钰拧紧了瓶盖，声音微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妈妈昨天进了手术室，医生说是胃癌中期，大概只有五年了。”胡乐乐一口气说完，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她从来不是一个能藏住事情的人。

顾钰一愣，“胃癌中期？”他不确定地反问。

胡乐乐点头，“在市医院，我妈应该陪着你妈呢。”

顾钰起身就走，胡乐乐连忙追上去，“诶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市医院，何萱然已经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盯着自己的好闺蜜，她叹了口气，“又麻烦你了。”

凌梦摇了摇头，“说什么麻不麻烦呢，你自己身体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何萱然苦笑，“我知道啊，可是我也不想活了，失败的感情，失败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我没有勇气选择自缢，也刚好被查出来有胃癌，不是正合我意吗？”

“你的人生是很失败，你的感情是很糟糕，但是然然，你还有一个很优秀的儿子啊，你难道希望他这么年轻，就失去双亲吗？”凌梦气得脸色涨红，“你还记得你父母双双过世那天，你哭着喊的那些话吗？你也要让顾钰和你一样，甚至比你还要早的就连个家都没有吗？”

“我......”何萱然垂下眉眼，“我真的真的......已经顾不上他了，这么多年，他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很独立，往后的日子，他大概也能过得比你当初好上太多。”

“所以你一心求死了？”何萱然冷笑，“那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和那个男人还有个儿子？你要让陆峥毅不到五岁就没妈妈？”

“别和我提他。”何萱然的语气变得极为不善，“我的儿子，自始至终只有顾钰，陆峥毅算什么东西。”

两个人正说着，病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二人下意识地朝着门的方向望去，凌梦倒是没多少意外，何萱然怔愣过后，却是立刻将头扭到了另一边，不敢看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顾钰。

“你们聊聊。”凌梦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顾钰，扯着跟在顾钰身后的胡乐乐，就往外走，顺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胡乐乐多少有些做贼心虚，她低着头，声音弱弱的，“妈，你不会怪我告诉顾钰吧？”

“你从小就嘴巴大得很，我能指望你藏住事情就怪了。”凌梦一脸的无奈。

“妈，你的意思是......你本来就猜到了我会告诉顾钰？”胡乐乐瞪大了双眼。所以，这一次她是误打误撞正好撞到了自家母上大人的意思上？

凌梦点点头，“你顾阿姨死活不肯让我告诉顾钰，但是我当时又走不开，只好让你来，但是昨天的情况，顾钰来我也不放心，知道你会告诉他，今天你顾阿姨也算有点精神了，刚好让他们母子好好聊聊。”

胡乐乐直呼好家伙，拍了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国庆你别回家了，住在学校吧，你爸出差了，我也要照顾你顾阿姨，没人管你。”

胡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妈妈说完以后，一副无所谓地往前走的样子，不敢置信地追上去问：“您就这么放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学校里？”

凌梦思索片刻，才道：“陆宁要不要回家？”

“她应该是住校。”

“那刚好，有陆宁在，我也就放心了。”凌梦甚是满意，“等你顾阿姨的病稍微好些了，我找个时间请陆宁吃饭，毕竟她也挺不容易的。”

胡乐乐总觉得自家妈妈口中的“不容易”有好多层意思，但来不及细想，就被拽着进了电梯，“回去吧，好好学习，别总玩游戏。”

胡乐乐哭笑不得，本还想辩驳两句，但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被自己备注了“宝贝”的某网友：猫猫，上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