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

“阿程哥。”

黑暗中的严浩翔焦急地跑向黑影，一把扑进他怀里。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丁程鑫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一下一下，安抚似的拍着严浩翔的背。

“你走之后也不联系我，现在出现也不提醒我，太讨厌了！就知道忙自己都不要我了！”严浩翔像个小孩似的别别扭扭撒起娇来。

贺峻霖大脑宕机了。

三观碎裂了。

“啊？这个笑的很甜的人就是那个杀手界的传说暗夜繁星？后来高调叛出黄泉的那个繁星？他和严浩翔很熟？”贺峻霖一时呆在一旁，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话音未落，远处有慌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枪械的声音。丁程鑫陡然变了脸色。他将严浩翔往贺峻霖身上一推，又不知从哪摸出些小东西，闭上眼睛，耳朵微微一动，手跟着飞快甩出，接着就听见有人惨叫和倒地的声音。几颗流弹朝这个方向打来，只是不准，尽数打在树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走，带你去我家看看。”丁程鑫摸了摸严浩翔的头，又转过身对着贺峻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也一起吧。”好像刚才只是顺手扔了一个垃圾。

在如此怪异的气氛里，三人行一路，朝市区飞奔而去。

“嘉祺，我回来了。”

丁程鑫最终在一幢极普通的居民楼前停下脚步，行云流水一套动作掏出钥匙开了门，又从玄关处拿出两双拖鞋。

严浩翔也恢复平时半死不活的那种表情，傲娇的换好鞋，溜达着巡视着房子。房子不小，甚至有些空荡，但暖色调的黄光洒在这一方天地，显得温馨舒适。走着走着，一只狗子突然从卧室冲出来扑向严浩翔。

“啊啊啊啊！”这一声却是贺峻霖发出来的。谁知道大名鼎鼎的山雨竟然害怕狗。丁程鑫转过身，开心一笑，又回身大喊一句：“马嘉祺！快来管管你家狗子！”

“来了。”一声温柔沉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油烟机关机，一个长着秀气丹凤眼的男人系着围裙就急急忙忙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碗面，卧着一个蛋。

看到这两个少年，马嘉祺少有的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六斤，怎么这么主动呢，吓着小朋友了。”马嘉祺抱起六斤，放进狗窝里，关上了卧室门。

“六斤还不是随你。”丁程鑫抬起头对着马嘉祺说。

“喏，介绍一下，这是你嫂子。好看吧？”他臭屁的把手臂搭在马嘉祺肩上，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

“调皮。”马嘉祺轻轻说了一句，随后转向严浩翔。“你好，我叫马嘉祺。”

“知道。”严浩翔一点头，“你就是他冒险的原因啊。”说罢直勾勾盯着马嘉祺。

“浩翔你脖子伤着了，拿个药擦一下吧。”丁程鑫打破了平静。“让这个，你叫什么呀？”

“额星老师，我叫贺峻霖。”贺峻霖瞬间识相的化身乖巧小孩，乖乖回答。

“对，小贺，帮你擦一下。我先吃个饭，饿死了。好久没开工体力都弱了。”话音未落，丁程鑫已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起来。

“碘酒在电视柜左边第二排。”马嘉祺指了指电视，又回厨房洗起了碗。

贺峻霖一个箭步冲到电视柜，拽着严浩翔到沙发上。他的八卦之魂已熊熊燃起，一秒也不想等。

“忍着点。”贺峻霖将沾有碘酒的棉球蘸到严浩翔锁骨时，严浩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之后便一声不吭，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

贺峻霖看着眼前人的脖子，瘦瘦长长的，虽只露出一截，手感很好，白玉似的细腻温润，这一道红显得更妖媚了。贺峻霖忍不住，视线悄悄往下瞄去，看得出神。

“哎哎哎，看啥呢？”严浩翔嘴角一勾，将手在贺峻霖面前晃了晃。

“我看看看伤口呢！你这么不专业，今天要是再深一点就要——”

“是，你再说伤口就要愈合了。”

“什么伤没挨过。对了，给宋亚轩打个电话问问吃饭了没。”严浩翔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掩住痛。

“你就别担心他俩啦，他们就算出去要饭也不会饿着自己。好了，跟我出去走走吧。”贺峻霖合上了碘酒瓶子，向严浩翔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你瞪我干什么？”严浩翔被嫌弃的莫名其妙。

贺峻霖转过头，看着丁程鑫和马嘉祺相对而坐，一边吃着面，一边不时抬起头闲聊两句家常，不知聊到什么有意思的又会心一笑，这样的氛围不适合放一个阎王，尤其是受伤后阴阳怪气的阎王出现其中。贺峻霖没等严浩翔回过神，便单手拖走了他。

“你们关系很好？”贺峻霖轻轻发问，蝉鸣也四起，给对话加上背景。

“对。黄泉的训练大抵都是上代领下代训练。阿程哥负责带我，我带着耀文。”严浩翔依旧是没有波澜的语气，左手插着兜，时不时会踢走脚下的落叶。

“当初你从黄泉逃出来，是因为他？”贺峻霖的直觉一向很准。

“ 是。”

“阿程哥从小就对我很好，他会给我包扎各种各样的伤口，送给我第一把刀，会画卡通人物逗我笑，会在我考核通过之后偷跑出去给我买可乐喝。”

“他的暗器出神入化，但他不让我学，说不光彩。他说如果有机会选择，即使是当见不到光的杀手也要堂堂正正用本事在刀尖上挣命。”严浩翔像个小孩子一样，絮絮叨叨说着回忆，语气慢慢软了下来，眉梢眼角都透着笑。

“ 他，为什么要逃出来啊？”贺峻霖好奇地问。

“刚才还没看出来啊？”严浩翔无奈地摇摇头，“还不是为了那个男的。”

“我不清楚他们怎么认识的，但不久阿程哥就说想逃出去，让我想办法。”

“我让他跟我们好多人一起出任务，就说出了卧底，他死了，我伤了，然后我再想办法搪塞上级他尸体消失的事。”

“你傻啊？黄泉是这么好骗的？你回去绝没什么好果子吃。”贺峻霖有些心疼，又有些敬佩这个为哥哥冒险的人。

严浩翔咧开嘴一笑，笑的坦荡，“所以我才带着耀文跑路啊！”

“听耀文儿说你不是交了赎金才出来的吗？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没钱吗？”贺峻霖一头雾水，路边一只小野猫也叫一声，算是同问。

“耀文还小，好多事都不知道。”

“黄泉这地儿，除非死，怎么出的去啊，”严浩翔扯起嘴角，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进了黄泉，签的都是死契。”

贺峻霖本来走在严浩翔前，他突然停住身，差点和严浩翔的头来个亲密接触。贺峻霖没等严浩翔骂街，一把将严浩翔揽到怀里，轻轻揉着他软软的发丝。

“你很厉害，可以为哥哥冒险，为弟弟操心；你也很幸运，可以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

贺峻霖缓缓闭上眼，犹新的记忆疯狂倒带，回想起那个潮湿雨夜，他收到同伴的求救信号，冒着雨着急冲去救人，最后差点被打死，用尽平生所学才捡回半条命。原来真的有人只是为了一个简单晋升的名额，可以放弃所有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少年拖着有从膝盖到脚踝刀口的腿，浑浑沌沌在广东街上走着，后来是跪着，最后是爬着。

躺倒在海边的沙滩，周围一片血腥的黑红，海水一遍一遍，乐此不疲的刺痛着伤口，带走他的热血，还有仅存的天真。后来还是小孩的宋亚轩找到他，把他半拖到家里。

尽管逃出来之后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能说会道四处扯皮，但他只有自己知道，有些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已经死了，干干净净。他再也不会为了一个信号在黑夜中奔走。

直到他遇见严浩翔，这个和他处境相似，性格相反的人。他猝不及防闯进生活，他和他，两个小孩，给了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生活，一种从来不敢奢望的，简单的幸福。就是那种可以一起散着步，不紧不慢插科打诨，讨论明天是吃火锅还是烤串的幸福。让他可以开始期待明天的幸福。

“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愁善感了，不是你风格啊。”严浩翔笑着问。贺峻霖一下睁开眼睛，严浩翔低沉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他深呼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笑容。“表扬你啊，弟弟真棒！”

“滚，不就比你小几个月嘛。”严浩翔一把推开嬉皮笑脸的贺峻霖，傲娇地转过头。

电话非常合时宜的响起来，接起来也是熟悉的声音：“哥～宋亚轩欺负我，他和我抢吃的，还要趴在我耳朵上给我讲题！”

“哪有！翔哥他这是污蔑，我泡面才吃了两口他就把锅端走吃独食了！贺儿，你快回来帮我！”贺峻霖摇着头，单手捂住脸偷笑。

“我让你尝尝我的拳头！”“你试试我连环腿！”

听着电话那头又传来肢体扭打的声音，严浩翔“扑哧”一声笑出来，接着补了一句，“别吵了，快打一架吧。”

“香香——快点回来了！”远处传来丁程鑫小喇叭一样清脆的声音。严浩翔叮嘱刘耀文几句，赶紧拉起贺峻霖往回走。

“哎，咱们这样像不像上有老下有小的当代中年人现状啊。”贺峻霖笑着打趣。

“是啊，凑合过吧，还能咋滴。”严浩翔嘴上抱怨着，脸上却笑的很不值钱的样子。

“你看，今天星星好多好亮啊。”

“是，和溜走的五百万一样多。”

“唉，退休计划又要延迟了。”

“不着急，赶紧让那两个小子高考完去打工挣钱养我们。”

“嗯，我觉得不错。”

暮色弥漫，夜凉如水。

“刚才还没看出来啊？”严浩翔无奈地摇摇头说，“还不是为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