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周末李伟的道歉加求爱果然大获成功，姬凯拉着李伟非得让他和我道谢，我一挥手说：“甭谢，怪生分的，好歹咱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是吧，李伟？”

李伟净点头了，满怀感激之情的眼神飘来，我明白他的意思，哈，一切尽在不言中。

开开心心渡过了周末，周一一大早上班也倍感精神爽朗。哈哈，果然有这帮朋友在真他妈没话说。

啦啦啦…嘴里哼着小调，我蹬着高跟鞋身穿鹅黄色连身裙，开开心心的等电梯。习惯性的往里一站，刚摁下9字键，在门合拢之前，一只手拦住了门做最后的闭紧动作，我的眼前出现了我在这公司最不想看见人的脸的集合：韩旭、韩可依、沈渊。

奶奶的，这三个脸色黑沉的跟鬼似的人在看见我的同时对我射出吓人的目光。靠，用眼杀我，我又招惹你们谁了啊？真是的，一大早就触霉头，我心里恨恨的想着。毕竟他们都隶属我的上司，我瞬间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改为公式化的淡漠，然后轻轻向他们微鞠躬，随后便将脸转向了旁边。

电梯里的气温不是普通的低，嗖嗖的冷。我心里想着刚刚他们的表情除了恼怒，也有一点点低落。那个臭沈渊…怎么，已经看我不爽了吗？你的未婚妻是清纯年少，但我又没对她怎样，处处也忍着她了，干嘛还摆出一付要杀我不可的样子？虽然明知不该去和韩可依比较，我还是小小的在心底落寞着。

还有那个…那个韩旭，妈的。不知道谁前几天还非我不要的一付痴情样，今天又180度大转弯。难道又是耍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怪人。

…算了，伤感啥呢，汪然？我自己给自己鼓气：有空在这儿为他们难过，不如多用点心思和朋友们好好相处呢，是吧？只有朋友才是一辈子的，我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重重的点头。

在这冷清的密闭空间里，从小娇纵成性、不懂忍让的韩可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用愚弄的口气讽刺了一句：“哼，有些个女人手段真是高杆，勾引起男人一把好手。今天扮成熟明天装清纯，原来是为了钓不同的凯子啊。”

…我无视，我忽视，我左耳朵进有耳朵出，我没听见！我心里暗自想着，冷漠的连看都没看韩可依一样，更不用说答她话了。天晓得她又在说谁！反正我不承认是我，就当她对着空气在放屁好了。

估计是我浑然对她言辞的忽略及脸上一如往常的平静彻底惹恼了她，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涨红了脸骂着：“我说的就是你个不要脸坏女人，汪然！看来我太小看你了，哼！不过你休想抢我的沈渊哥。”

就在她恼羞成怒的指着我骂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淡淡的瞥她一眼，我连理都没有理她就潇洒的走了出去。那眼是告诉她，我汪然懒得和你这神经病撒泼。你丫要耍性子找你老公找你大哥去，少来烦我！老娘我没空听你唧唧歪歪！

背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声怒喊：“汪然你！”

切！老娘我就是不爽理你，靠！看不惯我可以辞了我啊，省的我每天看见你们几个就心情烦躁，郁闷至极外加食不下咽，严重影响身体健康。

只可惜，虽然我如此嚣张的无视韩可依，依然没有任何人给我下岗的机会。

奶奶的，这年头我不想干了怎就这么难呢？！

内线电话哔哔作响，我明白该去面对我最难保持平和心态的人了，哎，沈渊。

咚咚的敲门示意，里面传来不太悦耳的声音：进来。

切！有必要连个请字都省略吗？我不爽他的同时也不爽自己竟然为这点芝麻大的小事儿难过。操！汪然，回神儿。

深吸一口气，我推门进去并随手关门。惊奇的发现沈渊竟然待在完全没开灯窗帘紧闭的房间里，靠！难不成这样也能看文件？神了他？糊弄谁哪，八成是想偷懒了。哎哟，这么黑，啥也看不见，我决定站着不动，省的高跟鞋一不小心踩死啥弱小生物。

…会不会是灯坏了还是他沈渊懒得站起来开灯？我的心里又飞过几个念头。

“沈总，”我看不清他的具体位置，只能凭借以往他大概座位的方向问去：“要不要开灯？”

“…不用…”沈渊的声音幽幽传来，带一点疲倦的嘶哑。

一片寂静。嘿，他喊我来什么事儿？又不说话？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咋知道你在想什么。

在黑暗中我龇牙咧嘴了一番，最后只得悻悻的开口：“沈总…还有什么事儿吗？”

听见他好像叹了口气，然后低低的说道：“汪然…你..过来。”

过去？我没听错吧，他要我去哪儿？这里黑漆漆一片，我连步子都迈不开。你个沈渊逗我开心了啊？毛病！

我决定忽视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于是十分平静的站在黑暗中以沉默来拒绝他的要求。

也许是我的过于有耐性磨光了他的所有耐心，他咬着牙说道：“汪然你给我过来！”

哎哟，咋就生气了呢。好了好了，我决定不在老虎头上揪毛了，可是我真的看不见哪，脚上穿着7公分的高跟鞋，我还不打算崴断自个儿的脚踝。咋办呢？我转溜着眼想了下，往前迈了两步意思意思。反正也达到你沈渊的要求了，你又没说到底要我去哪儿是吧。我呢也给你面子在黑灯瞎火中冒着生命危险走了两步。我汪然可没忤逆你哦！

可惜我的好意他一点都没有心领，就听沈渊他更加气急败坏的吼道：“我叫你到我身边来，你就会在这儿装傻充愣是吧？过来！”

气啥气？莫名其妙的。我心里想着，老娘我上辈子肯定是仇杀了你，这辈子才会老是被你用眼神杀死。

“我看不见，走不过去。”我坦然的说出事实，语气还算平和：“而且我不想崴着我的脚。”

说完就听见有脚步声向我走来，沈渊的脸突然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吓了我一跳。紧接着，我刚“啊”的叫了一声，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他打横抱起而最后的终点是我一屁股坐在他的办公桌上。

我拍拍自己的胸口，快速呼气，收惊收惊。

“上周六的下午你去哪儿的？”沈渊在我头顶上问道，语气不好也不坏。

我眨眨眼想了下，随意答道：“周六…哦，我和朋友出去玩儿的。”对呀，没有说错，我是和姬凯出去买花的嘛。

“朋友？”沈渊的语调明显带着质疑的问到：“你的朋友竟然还有在上学的小男孩？骗谁呢？！”

“他… ”我刚想解释姬凯那小子不过是长相嫩，其实人家早工作了。突然反应过来你沈渊怎么会知道有姬凯这个人的？带着些惊奇我反问道：“哎，你怎么知道他的？”

沈渊似乎被我的答案气炸了，他脱口而出就恶语相向：“汪然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啊，现在连男学生也不放过了？勾三搭四是你的爱好啊？”

什么跟什么？我的火气也被这沈渊的臭小子瞬间点燃了，每回没说两句就开始诋毁我的人格，他妈的真以为我汪然是吃素的？

“沈渊！你在说什么？”我口无遮拦的骂道：“我什么时候勾搭男人了？你哪只眼睛又瞅见了？还是又来冤枉我？！”

沈渊听见这话猛地狠狠双手抓着我的胳膊，哇靠！你是不是个男人，掐的我生疼。我咬着牙死命忍着，气势是决不能丢的。

“冤枉你？哼！这回是我亲眼看见的，你竟然还敢抵赖！”沈渊气红了眼几乎要杀了我：“你那天可扮的清纯了，在车站前那男孩还送了你一束百合！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也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个误会！”

我愣住了。

哇靠！怎么好死不死让这位爷看见我和姬凯演练的一幕了？这这这…这是可以解释的，问题是我面前这人现在暴跳如雷，估摸着我解释他也听不进去，于是我一直沉默着在脑中寻找怎么反驳他的答案。或许时间长了些，沈渊以为我默认了，我甚至感觉到我骨头要断的声音，他讥笑着咬牙切齿的喊着：“承认了？不反驳了？你是天性如此。是不是只要是男人你都要和他搞上一腿？！”

听到他嘴里吐出的咒骂，我从呆楞慢慢的感觉到异常愤怒，最后我竟然有种身心俱裂的悲哀感，我在黑暗里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舌尖已经尝到了血腥味，我握紧的双手压制着身体微微的颤动，我恨！我恨沈渊竟然如此看待我的人格，也恨自己竟然会为了这种人的唾弃而掉泪。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即使此时此刻这么的心痛，我还是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悲哀，只希望他发泄完火气就能够心平气和。

算了汪然，我心里自己安慰自己的苦楚：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么认定你的，你又何必现在再来争辩什么。早早的对他死心为他好也为你好。省的天天要死不活的为他操心到最后再看着他娶韩可依，那时会心衰而亡的。

我的长时间沉默中压抑的身体泄露的颤动让刚刚火气全发的沈渊猛的消了些气，他的手不再那么用力的抓着我。我轻轻松开牙齿，慢慢的舒着气。感觉那些麻木的痛感已经能够承受的住了，我挣开了他的牵制，一语不发的向我记忆中的门口走去。

“汪然。”沈渊又一次拉住我的手，嘶哑的声音唤着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泪滚落了下来，我憋住所有力气，不想他看见我的狼狈，再次抽出手臂，一步一步向前走，还好，老天总算为我留了这扇门。

我伸手悄悄抹去泪水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逃跑似的乘上侧面人烟稀少的电梯，我摁下顶层的按钮。一个人在电梯里无声的哭泣。

原来还是这么的痛，即使以为自己够冷静够勇敢。只要是你爱的人对你的伤害，其威力就会几十倍的扩大。

沈渊，我没有要求你爱我，但只求你不要伤害我而已也这么难吗？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不过想好好的爱一个人，可是到头来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是我要的太多了吗？谁来给我个理由？

顶楼的风很大，可是很舒服，吹着的时候好像连痛苦都能一并吹走。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什么也不懂，那个带着黑框眼睛，留着短发的我，可以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纯粹的快乐就没了，再也找不到了。

外表虽然变了，但是我的内心仍然是那个孩童的我，等着被爱被疼的人。我的虚伪是一种自我保护，仅仅是保护而已，却从没想过伤害别人。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来狠狠的刺伤我？难道我的痛苦是他们的快乐？

我不懂，真的不懂。

时间在我的迷惘中飞逝，太阳渐渐失去了光和热。我抬起手表一看，原来已经很晚，早过了下班时间。死灰般沉寂的心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我面无表情的坐着电梯下楼收拾东西。

办公桌上的手机赫然显示着许多的未接电话，我打开扫了一眼：有沈渊的还有韩旭的。

我把它扔进包里，不想回家，在街上兜兜转转了几圈，还是开着车来到了熟悉的酒吧，或许这里才是我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