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出海（12）

迷迷糊糊看到一个好看到灼目的紫袍人影，气定神闲站在那里，仿佛是云外仙人，身边站着的青衣女子像是仙使。

他想，他撑不下去了，这一生他活得糊里糊涂，受够了磨难，有神君来接他了。

可不想还能再睁开眼睛，还有将这残破的人生补全的机会。

李白久久无言，他坐在韩信身边，透过那副躯壳，看到了当年畏畏缩缩的可怜孩子，伸手将他揽过来伏在他的膝上。

韩信肩膀耸动，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老师……他是这么多年唯一对我好的人。”

李白感受到腿上的温热，轻轻把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抚着，“我不算么？你个小没良心的。”

韩信慌忙坐起来，近乎急切地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来不及对他好了。”

李白朗声笑了起来，拿起一旁的酒壶慢慢地喝，“……这个叫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些人间小孩自小便学，而像我们，动不动要追求个寿与天齐，便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实际上六界九道，从来逃不开生离死别。”

“还有你记住，你是一个手拿杀人刃的男人，用你手中的枪，护好你认为重要的一切，这是我立道之心，今日赠你。”

韩信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壶酒，稳稳接了，入口如火，从喉咙燃至腹中，也将他迷茫的前路烧出了方向。

他要握紧长枪，顶天立地，将风雪挡于青丘之外，无愧于本心，无愧于天地。

从那天起，韩信整个人都仿佛变了，他内敛含蓄，将文人的温文尔雅学了个十成十，又不肯放过一次与他交手的机会，便是抄一天的书，晚上也要打坐练功，越来越看不透想法，李白心里讶异，面上却不显，说教的次数越来越少，也逐渐忘记了此行的初衷。

……

“重言，别让它跑了，快快快！”

韩信无奈扔出一颗石子，将那被惊起的野鸡打下来，“陛下，我们抄书不是挣了些银子吗，为什么还要出来抓鸟吃？”

李白飞快奔过去，利落地拔起了鸡毛，“都买酒了，哪还有银子？”

听听他理直气壮的样子，韩信一脸黑线，买酒偏要买最好最贵的，他听说那卖酒的坐地起价，肉疼地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李白满手鸡毛，倒是爽快，“这种身外之物有什么好留恋的，还不如一口好酒值得回味。”

韩信深呼吸，你说得对，你清高，大不了以后离了京，上街要饭，堂堂青丘陛下，总不能饿死。

……

青丘后山，武陵猛地睁开眼睛，饶有兴味地笑笑，“哪里来的小蛟，竟绕到了我这桃林来？”

赵云裹着一身黑色斗篷，脚步虚浮地走着，冷不防被一道桃花障阻了去路，他结合之前查到的资料，便猜到这位便是青丘的桃林仙。

“我来找人，还请仙官放行。”

“不行，哎哟我这慈悲为怀的，可见不得血。” 武陵心里门清这小蛟是来找韩信的，还特意绕了一大圈，绕到了他这桃林，可是绕得再后，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青丘，怕不得当街被人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