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铁马过香川

2、不教铁马过香川

李淳闻言尚未开口，身后“云麾将军段”字旗下，一老将驳斥道：“竖子妄言，贻误战机！想那桃香川一马平畴，地势开阔，据此列阵，凭借淅江之水阻击，方为上上之策。何必舍近求远，登山爬坡，守株待兔，劳而无功呢？”

李淳也是沉声道：“少堡主此计确有不妥，正如段老将军所言，即使我军真的舍易求难，在李家寨设伏，那怎知叛军就会经过李锦沟，入我毂中？”

桃不言竹笛在掌中一旋，轻巧自信地笑道：“桃家阶下婢，幕府座上宾，虽说是世人浮夸之辞，却也不尽是讹传。家父在淅水之畔、桃谷之内，已有一番布置，定教淮西军不敢过桥，唯有溯流北上，从李锦沟西渡而来。”

那段老将军质疑道：“桃家堡有何布置？叛军此次偷袭不下五千人，皆为勇悍狡诈之徒，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乌合之众！”

桃不言竹笛朝后一指，说道：“二位请看桃香川上空，是否有青烟弥漫？”

李淳和段老将军举头望向前方山谷，果然看见烟雾腾空，缭绕山峦，聚而不散。

李淳问道：“这是为何？”

桃不言笑道：“若是大将军率军行进，见此情景，当作何反应？”

李淳沉吟道：“自是怀疑前方有大军设伏，且早已布好阵势随时出击。但是我军可以遣一小队人马，先行试探虚实。”

桃不言点头道：“若是前出侦骑小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呢？”

李淳道：“如此便不可涉险，当挥师后退，寻一要地固守；或者分兵绕道，两翼包抄，聚而歼之。”

桃不言微笑道：“奔袭之旅，哪有后退固守之理，自然是寻机歼敌。桃香川南北皆是山崖，西进之路，只有一座太昊桥，桥西既然有伏兵，淮宁军便不敢过桥，无法包抄夹击。”

那段老将军扶额道：“是了，不走太昊桥，只有逆江而上十里之处，有一浅滩，水深及膝，可以徒步涉水而过。”

桃不言说道：“没错，那个浅滩连着李锦沟，熟悉小径之人，可以从沟谷通行，直达桃香川西边隘口，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之地。”

李淳已有所悟，问道：“少堡主贤父子妙计高明。但你们如此设局，处心积虑，有何图谋？不尽是忠于朝廷，为国分忧吧？”

桃不言哈哈大笑：“大将军快人快语，颇合我意。我桃家世居此地，经营至家严之手已有百年，谷中人口上千，良田百顷，堡民各得其所，安居乐业。

“实不相瞒，我父子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护我桃香川千百生灵，不受战火荼毒；庄稼禾苗，不致铁蹄践踏。

“大将军转移战场，减少伤亡，取必胜之道，则为公为私皆为明智之举，上可以将功以报君王，下可以怀德以泽黎民，善莫大焉。桃家堡合谷百姓同感大恩！”

李淳暗暗点头，感念桃不言父子护谷爱民之心，而且依其计策行事，大有把握完胜叛军，正要答应，却听得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尖声道：“大将军切不可轻信竖子蛊惑，安知这不是叛军与桃家堡勾结，设此诡计，阻我大军占据桃谷要地？”

桃不言闻听勃然大怒，定睛冷眼往那人看去，却是一名白面无须年过五旬老者，头戴硬脚幞头，身裹绯红官袍，坐乘一匹黑马缓缓上前。

心想，这难道是右龙武军监军季那摩？有这个老阉狗在此，恐怕要坏事！

果然听得李淳开口道：“监军是否过虑了？桃家堡历来名声甚佳，多有才俊扶助社稷，不至于勾结叛军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