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制衡

皇后睇一眼甄嬛，和婉道：“臣妾身子不大好，后宫琐事都是熹贵妃料理的，想来熹贵妃比臣妾更清楚，哪位姐妹适合晋封。熹贵妃，你说是吧？”

甄嬛顿觉冷汗涔涔，皇帝最忌讳的便是手伸得太长。

皇帝要的向来是后宫平衡之道，这些年皇后与陵容得意太过，所以甄嬛回宫后，他给她地位尊荣。

上次借陵容被责之事大封六宫，甄嬛占尽风光，人人都想着巴结，如此一来便架空了皇后这个六宫之主的权力，便是失了平衡之道。

甄嬛本想借此机会提议封曹琴默为妃，现下也是不大好开口，只得斟酌着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料理后宫之事也是顾念着娘娘身子不好，若娘娘身子大好，自然还是要娘娘料理的。封妃之事是皇上与皇后娘娘该考量的，臣妾怎敢多嘴多舌。”

皇帝看向甄嬛，意味深长地笑笑，又对皇后道：“熹贵妃很懂规矩，后宫是你做主，还是你来决定吧。”

皇后颇有些自得，身子也挺直了些，“若论资历，襄嫔与贞嫔都是够了的，襄嫔是王府旧人，又生有公主，是最有资格封妃的。”

甄嬛觑着帝后的神色，皇帝神色如常，将手中的翡翠珠串甩来甩去，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思考。

皇后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小啜一口，眼神颇有深意。

如此情形，甄嬛只得闭口不言，小心为上。

皇后放下茶盏，话锋一转，又道：“但襄嫔是汉军旗，妃位上的三位姐妹也都是汉军旗，若为平衡，自然是多些满军旗和蒙军旗的才好，只是满军旗的祥嫔才刚封了嫔位，也不适宜即刻晋封，这样看来倒是贞嫔最合适了。”

今夏来得早，养心殿里早早供起了冰轮，冰块搅动着落下细碎冰碴，散开阵阵清凉。

饶是如此，甄嬛仍是被逼出黏黏腻腻的汗意，身上的橙红色织金丝绣缠枝海棠苏绣锦袍紧紧地贴在皮肉上。

皇帝剥开一颗葡萄送入口中，“满蒙汉皆是一家，宫中晋封向来是以资历以子嗣考量，若只论旗分出身，朕岂非是非不分？襄嫔伺候朕多年，育有一女，温宜又是诸公主中年长者，便择一吉日封襄嫔为妃吧。”

甄嬛心中稍稍欣慰，后宫这些暗中求她庇护的人，当属曹琴默为她出力最多，有了机会自然要给她，否则便不利于彼此的和谐。

若无好处，谁会安心办事？

皇后面色无甚变化，为皇帝剥了一瓣橙子递过去，笑道：“皇上向来是主张满汉为一家，一切自然以皇上的心意为上。不过臣妾还有一言，吉贵人出身满洲正白旗，虽家中没落，但好歹是实实在在的满洲血统，皇上还是要顾及一些的。”

皇帝神色一滞，抚着珠串的手停住，不自觉看向甄嬛。然而只沉默了一瞬，随即还是点头答允：“也晋吉贵人为吉嫔，与襄嫔同日行册封礼吧。”

后宫无人不知春漪的身份，她从前不过是作为甄嬛的替身而存在。

甄嬛回宫后，皇帝冷着春漪，也是顾及着甄嬛的情绪，就连大封六宫都是有意避开春漪。

现下皇帝却驳了皇后捧贞嫔为妃，允了封春漪为嫔，既给了皇后面子，又给了甄嬛面子，也不失为一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