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贺臣妾封妃,甄姐姐送给臣妾好些料子,不如皇上帮臣妾选选,选出哪件最适合臣妾的,便裁成衣裳。”
宝鹃将几块料子奉到皇帝跟前,皇帝随手翻了翻,待看到绣样是成群的黄鹂时,眼神微微一动,很快又掩饰下去。
“熹贵妃送的都是好的,不拘哪一件,都很衬容儿。且朕还有一样礼物送你,苏培盛。”
说罢,皇帝吩咐苏培盛进来。
苏培盛应声进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金丝绒缎盒,放置桌上。
皇帝扬一扬眉,神色饱含柔情,似冬日里一把暖人的炭火,逼得人一点点沉浸在无尽的温暖中。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眼神,愈加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苏培盛拿开盒盖,里面是一支金簪,簪顶的黄鹂活灵活现,样子逼真,口中衔下一串流苏。
看见这只金簪,陵容本就不平的心更像是被狠狠剜了几刀。
偏偏,伸出这把刀的人是皇帝。
“你封妃是高兴事儿,旁人都送了礼物,哪能少了朕。这支金簪,是朕命内务府花了一个月时间打制的,用的皆是最好的材料。”
陵容的尴尬,皇帝只作不觉,拿出簪子亲手簪在陵容的发髻上。
金簪华贵,却跟陵容清秀的装扮不太相符。
陵容装作欢喜的样子,抚一抚簪上的黄鹂,将满腔的委屈与怨恨,化作唇边可以融化冰雪的笑意。
“皇上这样用心,臣妾满心感激。”
皇帝握住陵容的手,温和的神态完全不似一个帝王。
有那么一瞬间,陵容真的要怀疑,这样的羞辱,皇帝完全是不知情的。
可是,怎么会呢。鹂妃的封号是他赐的,甄嬛百般的折辱也是他默许的,他明知她的心思,却还赏她这样的簪子。
伴君数载,她安陵容到底算作什么呢?一个歌姬,一个取巧的玩意儿吗?
殿门没有关紧,冬日的寒风裹挟着冰雪刮进来,更像是刀片一下一下划在脸上,直划得血肉模糊,仍没有挪开的意思。
皇帝走了,茶凉了。陵容抱着双臂,任由寒风将她侵袭。
不是感觉不到冷的,只是希望,这寒冷的冰雪能让自己清醒。
甄嬛派槿汐查宝鹃底细的事有了眉目。
“娘娘,都查清楚了。宝鹃家中有父母和一妹妹,妹妹还小,左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住在京郊。”
甄嬛整理着内务府送来的,给灵犀用的小巧首饰,“这些年跟着安陵容,几番大起大落,宝鹃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吧。”
槿汐颔首,“奴婢派人去京郊查看过,宝鹃家人的日子过得很苦。”
甄嬛冷笑,说出的话仿佛未加思虑,却又有着深意。“效忠这样的主子,何必呢。”
槿汐谨慎地环顾四周,靠近甄嬛几分,压低声音说:“听富察贵人身边的宫女说,宝鹃求了鹂妃,下个月初三回家探望,该怎么做,还请娘娘示下。”
甄嬛仍是意态闲闲,捋顺好蝴蝶簪上的流苏,面色冷淡,“很好,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流朱和卫临了。”